严少斌生气了：“鸽子鸽子鸽子！我说过我去不是为鸽子！”

巩天棚忙息事宁人道：“是我小人之心是我小人之心――咱参加慰问团也算参加了抗美援朝，咱不就是想参加抗美援朝吗？”

严少斌不吭了。

巩天棚悄悄嘘了口气。

厨房里的贺帼玉一直在紧张地听着外屋里那两人谈话的动静，这时也深深嘘了口气。眼睛里充满对巩天棚的感激，当然还有爱恋，那是一种因无望而带些忧伤的爱恋。毕竟，她是对方的师娘，比对方大着五岁。这时巩天棚的声音传来：“师娘，吃饭了。”

贺帼玉答应一声，步子轻快出去。

14、夜前线内

夜。志愿军医院。鸽子趴被窝里在手电底下写信。心声：“少斌，我怀孕了。当初真该听你妈的话，来前把婚礼办了。现在这就等于是未婚先孕，我是一名军人，这事要叫人知道就太丢脸了，不仅是丢我个人的脸，还丢部队的脸……”

15、日贺家／外

贺帼玉为巩天棚和儿子收拾赴朝的东西，时不时就住了手，怔怔地发愣。毕竟，这是送她两个最亲的人上前线。

16、傍晚贺家

巩天棚正在洗脚，门帘一掀，贺帼玉进来，巩天棚慌得立起，踩翻了脚盆，赤脚站地上：“师娘！”

贺帼玉皱眉瞪他一眼：“穿上鞋！这么冷天也不怕扎着脚！……怎么总这么冒冒失失的！”

巩天棚嘿嘿笑着，听话地穿鞋：“有事啊师娘？”

贺帼玉伸手把脖子上的红线绳摘下，原来上面挂着的是一个金符：“这个，你戴上走！”

巩天棚：“上前线？”贺帼玉点头。巩天棚：“那哪成！……那边怎么个情况不知道，万一给你弄丢了――不成不成！这是你娘家留给你的唯一物件了！”

贺帼玉点头：“――五台山大和尚开过光的！”半自语般，“爹娘四十岁上才有了我，拿我当眼珠子一样宝贝，打一落地，家里头奶妈丫环四五个人围着我转，生怕我有丁点的闪失……”说着，眼里有了泪光了。

巩天棚不愿她伤感，接过她手里的符，给她往脖子上戴同时道：“所以呀，你得把它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不能辜负了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不能有丁点的闪失！”

贺帼玉挡住他的手：“你先戴上！回来还我！”

巩天棚：“不成！”

贺帼玉：“不听话啊天棚！”

巩天棚：“别的话我听，这话，师娘，我不能听！”

贺帼玉怒：“叫你戴上你就戴上！”

巩天棚：“我说不戴就不戴！”

贺帼玉眼里有了泪了：“我要你给我回来，活着，全须全尾地回来。”

巩天棚：“这你放心师娘。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啥都不怕，就怕死！”

贺帼玉本来挺深情的，被巩天棚的贫嘴弄得哭笑不得，伸手去打巩天棚，巩天棚一躲，贺帼玉向地上摔去，被巩天棚一把扶住。二人身体近距离接触，又不约而同迅疾闪开。

巩天棚掩饰地到挂在墙上的日历那，向后翻，翻到某日，折了个角：“到了这天，我和少斌就回来了！”

贺帼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到了那，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他见上鸽子，替我跟鸽子说，一定要好好的，小心着。回来家里就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巩天棚：“想抱孙子了？”

贺帼玉：“是。”稍顿，“丈夫没了，儿子大了，要是再没个孙子，我还活个啥劲？”这话里不无试探。

巩天棚嘴唇嚅动着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贺帼玉的眼睛里不无失望。

17、日前线

鸽子拿着封好的信向外走。心声：“少斌，听说第三批祖国慰问团要来，我的意见是你争取跟着来，到时我们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这样，一切就都合理合法了，最后孩子早出生几天也算不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