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待掌声停后，巩天棚开始打板。那板甫一响起，全场静，人们被吸引住。如同所有舞台演员，巩天棚也有点“人来疯”，受到了来自台下观众喜爱的鼓舞，把个板越发耍得潇洒漂亮没完没了。结果，还没等他开口说呢，仅他的打板，就引来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台侧的严少斌痴看，眼睛里是佩服和羡慕，还有些眼热。

27、日贺家

装收音机的盒子还摆在地上没拆。家中没人。门开，贺帼玉带着一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进来，这应是少斌的朋友。

贺帼玉指着盒子：“就这！……帮大姨给安上！”

年轻人拆盒子，拿收音机。贺帼玉边端水倒茶边叨叨：“你看，学校里好不容易过个礼拜天，我还把你抓来干活。”

对方：“这算啥活！……大姨，少斌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以后有啥事尽管言语，我们上不了前线，能帮上少斌的忙，也算是为前线做了点贡献。”

说话间把收音机安上，插上了电，扭开试。收音机里传来唱京剧的。年轻人再一扭，是唱歌的。年轻人：“这收音机不错，能收不少台！”又扭一下，是广播。一个女播音员：“为保持军事优势，美军……”

年轻人又一扭，广播声没了，换一唱大鼓的，贺帼玉急得：“扭回去扭回去！听刚才那个，说美军的那个！”

年轻人又扭了回去。收音机女播音员：“……美军以最大的努力增强了对我志愿军后方供应线的轰炸，其轰炸的密集程度超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任何一个时间段……”

28、日前线外

祖国慰问团演员们集合上一辆军用卡车。一个军人在一边招呼他们上车一边道：“同志们，我是这辆车的车长，遇到空袭时大伙一定要听我的指挥！”

严少斌要过去上车，巩天棚拦住他：“你别去了。”

严少斌：“为什么？”

巩天棚：“没你的节目你去干啥？”

严少斌有点生气地：“帮着抬抬道具搬搬乐器，可以吧？”上车。

巩天棚悄悄叹了口气，上车。

29、日前线内

鸽子熟练地为一伤员扎针输上血，而后固定针头，调整滴速，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有人叫：“鸽子，开饭了！我给你打回来啊？”

鸽子一听“饭”字又想吐，她忍住：“不用了！我不太想吃。不饿。”

护士长从后面听到，过来，严肃地：“鸽子，你气色最近很不好，走，马上跟我去看医生！”

鸽子一惊：“不用不用！”

护士长：“走！”拉着她就走。鸽子惊恐的眼睛。

30、日内

志愿军医院。医生：“……吃点酵母片吧，胃病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平时吃饭多注意，胃病三分治，七分养。”

鸽子点头，与护士长离开。刚离开不远，恶心袭来，她跑开，扶着一棵树，狂吐。

护士长跟过来，在她身后，神情凝重。

鸽子吐毕，眼泪汪汪：“护士长，我，我怀孕了。”

护士长点点头，似乎一点不出她的意料，她只静静等鸽子说下去。鸽子痛苦地：“是来之前的事……那时我还没有正式参军……我当时想的是，我参军这一走，跟他很有可能再也见不着了……”

护士长理解同情同时长叹：“你打算怎么办？”

鸽子急急道：“我想做了他！护士长，帮帮我！……她们说你来前一直在妇产科里干――”

护士长摇头：“可是我没有单独给人做过人流……要不我帮你找一下妇科的冯医生？”

鸽子急急道：“不要不要千万不要！不想再让第二个人知道！太丢脸了！……护士长，人工流产没什么难的，咱们试试，好不好？”

护士长沉吟不语。

鸽子期盼焦虑的眼睛。

31、日前线

巩天棚所乘车内。演员们在唱歌说笑。巩天棚贴着少斌耳朵道：“少斌，听说这次咱能路过鸽子她们医院，到时候是不是抽空去看一下鸽子？”

少斌咬了咬嘴唇：“……再说吧。”

巩天棚不解：“为啥？”

少斌：“见了鸽子说啥？说我来了后啥都没干，整天跟在你们的屁股后头瞎转？……得等干出点成绩来再去见她！”

巩天棚这才意识到从前对少斌理解不够、不够体谅，想想，他说：“我跟团长说，下次演出，你上！”

少斌矛盾地：“可我又怕我会让观众失望……”

巩天棚：“我教你！”

少斌：“这么短时间，能行？你不说嘛，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巩天棚：“我还说呢，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少斌豁然开朗：“那咱就这么说定了？”

巩天棚：“君子一言！”

少斌：“……谢谢了。”说完有点不好意思，把脸扭向一边。

巩天棚看着那张年轻的侧脸，目光是温厚的，友爱而充满感情。

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的车长一直警惕注视外面，这时他看到了信号弹，叫：“空袭！停车！”

车吱一声停了，车厢内，所有人都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刹车向前倒去。紧接着车长就出现在车后，大叫“有敌机！快下车！隐蔽！”

车上，少斌把手里板往怀里一揣，同巩天棚等人一块，跳下了车，跑。

爆炸声，人们的喊叫声，飞机呼啸声……

巩天棚跑，神情慌张，他内心恐惧脚底发软，跑得踉踉跄跄，跑着，不知是绊了一下还是给吓的，一个跟头，扑倒在地，他给吓坏了。少斌发现了，回过头来，拉起他就跑。一个炸弹落下，二人卧倒，少斌顺势伏在了他的身上护着他。气浪过后，车长的叫声传来：“集合了！上车！”二人起身，巩天棚感激也赧然。少斌做无事状：“走！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