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天棚只好笑着摇头,再上场。有节奏的掌声立刻重新如沸。
39、晚贺家
贺帼玉抖搂着切好的面条,忽然觉着不对劲,放下活儿,匆匆进屋,片刻,出来,脸色非常不好。在盆里洗了洗手,接着抖搂面,但抖搂了几下,没了情绪,干脆不干了。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沉着脸。
巩天棚的脚步声、得意的小曲声渐近,门开,到家,一进家就大声嚷嚷:“快上饭!饿死我了!”情绪很好。
贺帼玉一声不响,沉着脸起身。
巩天棚这才注意到她脸色不好:“你怎么了?”
贺帼玉:“月经又来了!还是没怀上!”
巩天棚一听也很沮丧,安慰对方同时安慰自己:“不急!咱们怀过,证明咱有这能力。早点晚点的,没啥!”
贺帼玉:“你是没啥!你们男的那能力能到八十岁,女的过了四十就是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我这眼瞅着四十了。到我四十岁时你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小伙……”
巩天棚不耐地:“什么事都往这上面扯,一遍行,两遍行,三遍,也行,可你四遍五遍六七八九十来遍地扯,烦不烦?上饭上饭!我饿了!”
贺帼玉去打开封着的炉子。
巩天棚一下子火了:“炉子还封着!我打中午到现在――”看钟,“十一点多了,十几个小时没吃一口东西!要志江在家你还可以说你忙孩子,现在人鸽子放假了把孩子领回娘家去了,你一个人整天整晚上地在家里呆着没事,怎么就不能动动手把什么都预备好了等我回来!?”
贺帼玉:“有话直说,别找托辞!”
巩天棚:“托辞?我忙了一天想进家吃上口热乎的光明正大合情合理还用得着托什么辞!”
贺帼玉:“得了吧巩天棚,你心里想的啥我知道!”
巩天棚:“我心里头想的啥?”
贺帼玉:“你也知道。”
巩天棚:“那好,既然咱俩都知道了,就用不着说了。赶紧地,烧水,下面!”
贺帼玉:“不行,你得说!”
巩天棚:“好,我说:我饿了,想吃饭!”
贺帼玉:“你想吃饭不假,你还想――你生气上火的是――她又没能给我怀上孩子,不能给我传宗接代!”
四目对视。巩天棚眼睛里是怒火,也有点心虚,应当说他心里确实为贺帼玉没怀上孩子沮丧,不说出来是出于善良。贺帼玉眼里也有怒火,更有探究和期盼,她希望巩天棚否定自己的质问,安慰她。巩天棚没这心情,只好“走”为上。
贺帼玉:“你上哪去?”
巩天棚:“饭馆!我饿了!”
贺帼玉:“饭馆早关门了!”
但巩天棚已走远了。贺帼玉失神目送他消失在夜色里。
40、傍晚贺家
次日傍晚。巩天棚看报。
贺帼玉忙活饭。
鸽子声音传来:“我们回来了!”
巩天棚放下报纸向外走,正遇贺帼玉匆匆过去,推开他,贺帼玉接过志江。鸽子:“你说得真是。白天怎么都行,天一擦黑,就要回来,找奶奶。”带着点伤感。对二位:“走了。……志江,妈妈明天再来,咱们出去玩!”
巩天棚:“吃了走吧。”
鸽子边走:“不了。我爸妈在家等着我呢。”走,巩天棚送她走。
贺帼玉一手抱孩子一手炒菜。
巩天棚送鸽子回来去接志江:“志江给我。”
贺帼玉:“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该干吗干吗去!”
巩天棚咽下口气:“简单点就行,我垫补垫补就行,演出完了回来再吃。”
贺帼玉没理他。
巩天棚生气:“跟你说话哪!”
贺帼玉:“我耳朵不聋!”
巩天棚:“听到了你倒吭一声啊!”
贺帼玉:“忙着哪!没工夫!”
巩天棚无奈、忿忿。
41、日内/外
车站。贺帼玉送鸽子走。鸽子把怀里的志江给贺:“阿姨,您再辛苦两年,学校一毕业我就把志江接走。”
贺帼玉脸一下子板了下来:“不行。”停停,缓缓口气:“鸽子,你还年轻,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火车要开的铃声响了。鸽子强笑:“我走了。”过去使劲亲了一下志江,快步离去。
贺帼玉抱着志江,目送鸽子走,神情复杂。
42、日文工团/贺家
内。文工团练功房,似正是休息时间,巩天棚在高谈阔论,身边是一帮年轻文工团员们,颇有一种众星拱月的味道。
贺家。贺帼玉一个人在家里做饭。其庸常、寂寞与上场的繁华热闹恰成对比。
43、晚内
三年过去了。应该是1957年了。
礼堂。台下,贺帼玉和志江也在观众席里。这时志江五岁了。
巩天棚在台上说书。一段罢了,掌声如雷。
志江使劲拍着巴掌同时叫:“爷爷!爷爷!”
巩天棚在掌声中再次上场。
志江自豪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