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他这才明白，他妈根本就没有看电视，只是盯着电视走神呢。

他挨着他妈坐到了沙发上，还假装孝顺地给他妈揉起了肩膀，他妈甩脱他，压低嗓门，口吻却是气哼哼地：“你就这样把人家弄来跟你住，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信誓旦旦，好像面对的不是他妈，而是巧珍本人：“我发誓，我不会辜负人家的，她是我遇见的最好的女孩，纯洁，善良，温柔，漂亮，我要她陪我过一辈子。”

他妈幽幽叹了一声：“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你们好自为之吧，现在这个时候你跟她住在了一起，真不是时候。”

他问：“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了？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他妈没吭声，迟疑片刻终于说了出来：“儿子，咱们家完了。”

“咋了？你要跟我爸离婚？”

他妈瞪他一眼：“离什么婚，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正形，我是说公司，公司遇上大麻烦了，可能这一关过不去了，弄不好就破产倒闭了。”

他愣住了，浑身发冷，坐到他妈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４、小蝌蚪、穷人肉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陷入了情网。所谓情网，都是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网，因而，也是最难以挣脱的网。现在，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别，没有吃饱了和饿肚子的区别，只有有没有跟穷人肉在一起的区别。同学大都有了异性朋友，可以在校园里相拥相携旁若无人的招摇过市，她却一直没有异性朋友。并不是她贞节或者观念老化传统，而是没有哪个兴致，或者是没有遇上能让她来电的。

穷人肉，想到这个网名她就好笑，她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怪怪的网名。他没有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地说起了应聘到MP公司就职的事情。所以，她也就没有再问，虽然没有再问，这个网名却让她有了浮想联翩的空间，她估计他家一定很困难，跟她家差不多，都属于穷人的孩子，穷人的孩子么，就是穷人肉。也可能，这仅仅是穷人缺肉吃的一种愿望表达。还有可能，什么意义也没有，就是喜欢那样儿。她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也绝对有感觉，有电，这让她觉得幸运，因为她现在可以将自己划入找到了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他们那一堆人里，对于幸运的评价就是：最幸运的，是找到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次之是找到一个爱自己，自己却并不爱的人；最不幸运的，就是找到一个自己爱，却不爱自己的人。

困扰她的是，现在，应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妈妈，她妈妈对她择偶的标准是五好学生：品行好，身体好，学问好，经济好，长得好。她告诉她妈，现在没有五好学生，三好学生就已经属于天上掉下来的白屎壳郎，地上的缺物。她妈妈便用她爸爸做反面教材：“女儿呀，在选择终身伴侣这个问题上，你可一定要吸取妈妈的教训，不然你这一辈子就都搭进去了。你看看你爸爸，要德无德要才无才，那点本事就放在搞婚外恋上了，你看看你妈妈，多不幸，不就是因为这一辈子折在你爸爸身上了吗？”

昨天晚上，她妈妈又打过来电话，询问了一些日常生活方面的问题，指点了一些日常生活方面的常识和技能之后，又把话题拉到了这个上面：“女儿啊，你已经大四了，你找男朋友妈也没有意见，可是一定要掌握好标准，千万不要重蹈你妈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