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个匪兵端菜进来,跛豪看见发问说,咪三儿,刚才那两个是不是探子啊?咪三说是来给您捎口信的,我们给踢走了。跛豪有些奇怪,问还说啥了?咪三答道,他说他是文沙场的教书先生,姓关,说是为了感谢您从前的恩,才受托而来的。好像说是什么好事儿。
覃天恕一惊,有些怀疑,但他不敢断定,也不想暴露他和关勇波的关系,他放下筷子仔细倾听。跛豪则皱眉回想,但实在想不起来文沙场姓关的先生是谁,说老子一辈子都不认识教书的,他带的啥口信啊?咪三说他非要见您才肯说,我们怕他搅了您的酒兴,要他过两天再来,他说了肯定还来的。覃天恕插话问那人长什么样啊?咪三说个子不矮,方脸,戴副眼镜。另一个一看就是个农民,说是采药的,他请来带路的。覃天恕有些迷惑,他觉得像关勇波,但关勇波是不戴眼镜的,他吃不准。蒋团长警觉问,覃兄认识吗?覃天恕迟疑说这个,不认识。没听说过这位先生,也许是跛爷的故旧吧?
文沙场每逢三六九就要赶集,人流涌动,一派热闹繁华之象。冉幺姑坐在一个茶馆包间喝茶,打扮成村姑模样,警惕地观察着集市上的人流和过往的军人。杏儿独自在乡政府门前的对面,小心翼翼观察里面进出的人群,终于看见了关勇波和黄世杰的身影,她装着偶然邂逅朝关勇波迎去,热情招呼说,您是那天去找我们家小姐那位大哥吧?
关勇波似乎想起来了说,你是那个那个冉家的,对吧?她回来了吗?杏儿说回了,我都告诉她了,我说一个很英俊的男人来找她,她还特高兴,说让我遇见了就给请来,您现在有时间吗?关勇波看看怀表,对黄世杰耳语几句后说好啊,你家小姐在哪儿?我去拜访一下。杏儿说就在街头喝茶,您跟我来。她带着他朝茶馆走去,冉幺姑已经远远看见。他随着走进茶馆,黄世杰则在远处跟踪观望监视,茶馆另有几个闲汉在晃悠。
杏儿说小姐,这就是想要见你的那位大哥。冉幺姑坐着,彼此打量一眼,她很有身份地招呼说,听说您找我?请坐坐吧。她指一指隔座的凳子,不冷不热地斜视着关勇波。关勇波也微笑,不卑不亢问你就是冉大小姐吧?幸会幸会。杏儿半掩上门退出,冉幺姑说那敢问阁下是?关勇波入座说敝人姓关,名勇波,现任文沙场土改工作队的队长。冉幺姑笑道哟,原来是父母官啊,我这儿眼拙了。她略含讥刺地喊门外的伙计,给这位长官上茶啊。
他赞叹冉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久仰了。她轻轻端起茶碗,揭盖,用盖子挡开茶末,咂一口,微笑说关队长还挺会说话的嘛。听您口音,好像也是同乡是吗?他说正是,所以才久仰冉五爷家的女公子嘛。她听他提及其父,有些不悦地说,难得还有人记得家父的名号,这么说,贵军还在惦记着他老啊?古人说-- 一死百了。看来家父似乎还了犹未了啊。他劝慰道,令尊名归道山,我也才知道。古人说死者长已矣,生者还当节哀顺变啊。冉小姐当是通达之人,想来不会耿耿于怀吧?她冷笑道关队长,您找我,不会就是为了来安慰本姑娘的吧?有话不妨直说,这可是在阁下的地盘上啊。他有点语塞地说,啊,也没什么。临危受命,来主持地方,当然就有拜访乡绅名媛的职责;顺便嘛,也了解一下乡俗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