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队长期期艾艾说,我又没有刑讯逼供,她自己要去死,我哪里能想到。关勇波指着他叫道,你是代表一级基层政府,我们本来已经监视了她,还可以通过这条线索钓鱼,好啊,现在人死了,线断了,还有可能激化更大的矛盾,引起不明真相的群众的误解,你这不是帮倒忙吗?老胡,工作是要讲方法的,毕竟这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这样漠然置之呢?就算她知道一些情况,她如果本身不是土匪,因为害怕土匪报复而不敢说,那我们也只能做工作,顶多也只能视她为觉悟不高的群众,怎么能说要死就死呢?革命也是要讲人道主义的嘛,在你眼中,生命就这么不值钱?
胡队长有些气馁地说那,你看怎么办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有主观故意。他口气一点不放缓地说老胡,我现在正告你,咱们俩的工作是有分工的,你作为代理指导员,你就给我好好管好你分内的事儿,你要涉足我的工作范围,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你要不服,你就打报告给县委,请组织重新安排我们的工作。胡队长也气愤了,说小关,那我也正告你,我是组织安排在这里干革命的,不是你请的师爷。虽然我是代理指导员,可你不要忘记党指挥枪的原则。一个会道门的丫头死了,你没必要跟我光火。咱们的屁股要服从脑袋,你也别坐歪了位置。
听他还强词夺理,关勇波拍案吼道你少给老子上政治课,你这些屁话,我早在革大就听滥了。革命是要死人,但革命不需要无缘无故地屈死无辜的人,更不要无端惹出动乱。你要这次再惹出群众暴乱,我告诉你,组织就不会再仅仅是摘除你的花翎顶戴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多说,你赶快加强防备,我估计敌人的报复就在眼前,我们还要赶快向群众澄清真相,我估计马上就会谣言蜂起,你等着吧。
夜色中,一匹快马朝冉幺姑的隐居地飞奔过来,快速闯进门大喊大姐,大姐。她披着衣服出来问,彪哥,发生什么了,快说。彪哥说杏儿上吊了。她大惊失色说什么,什么啊?杏儿她,她死了?她颓然坐下咬着指头问怎么回事儿,你给我慢慢说。
彪哥断续说共军一直监视着她,昨天可能是不耐烦了,把她抓进乡政府去逼供,要她交出你的下落,不然可能今天就要对她刑讯,于是,她就在今天自杀了。她气得发抖,眼泪横流,咬牙切齿地说杏儿,我的好妹妹啊,我对不起你,我要为你报仇。现在杏儿人在哪里?
他们贴出了公告,要亲属去认领尸体,我们没有您的指示,没敢去认。估计是他们用来钓鱼的。彪哥说。她咬牙切齿说太残酷了,我要扒他们的皮来生祭杏儿。去,传令所有的同门兄弟,准备大干,调查清楚是谁抓她去审问的,侮辱她没有?彪哥说是他们的头儿亲自审讯的。冉幺姑笑得像哭地说,姓关的,我和你势不两立,你等着吧。
文沙场街上,许多群众拥挤在冉家门前围观,议论纷纷。一些人在看那个通知亲友认领尸体的告示,屋里停放着一口薄棺。一个老头同情地说,这孩子是个孤儿,是冉家养大的,冉家没人来管,哪个好管嘛?多老实的一个女孩。一个婆婆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没了,真是奇怪,是不是出了啥事嘛?一个妇女冷笑道女人上吊,多半是受了哪个欺负嘛,想不开啊。一个男人说昨天被带到乡政府,回来就这样了,缺德啊。只怕幺姑这回要找他们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