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姨母跳起来吼道,她好生生的一个活人,为什么从你们这儿回去就要死,早不死晚不死,这也太稀奇了。我要你赔我的侄女啊,要你赔啊,我不活了啊,我要和你拼了啊。姨母冲过来撕扯关勇波,他只是忍让,一些妇女老头也冲过来,人群大乱,黄世杰带着战士在前面阻拦,有人在喊打死他,打死他们。
到了第三天下午,群众和乡政府的对峙还在继续进行,棺材停放在乡政府大门口。赤手空拳的战士依旧列队站在门口,围观者散去了不少;那对夫妇依旧在大哭大闹。地上扔满了杂物、瓦块,显然爆发过冲突,有的战士包扎着伤口。
关勇波组织紧急会议,几个骨干都在。黄世杰发言,说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两个所谓的姨父姨母都是假的,是有人花钱请的专门哭丧的班子,是桃坪村的,叫龚建农和梅玉兰。关勇波说我看这样,小吴你去把县委派来的那个排全部带进来,包围现场,给少数敌人和妄想趁浑水摸鱼的家伙施以强大压力。黄世杰和彭蛟负责执行抓捕,老胡你带预备队出来,凡是在这个时候还敢闹事的,也都全部抓起来,回头再审查甄别。但是,冉家不出面,我们还是要负责杏儿的安葬后事,尸体要尽快入土为安,不能让群众说闲话。老赵和彭龙负责这件事情。马上行动,当场揭露。
大家立即各自分头行动而去。一会儿外面就被战士包围,一些群众开始撤离,还有人开始骚动。关勇波带队出来,后面是全副武装的预备队,黄世杰和彭蛟上前抓捕那对夫妇,有人大喊你们为什么迫害死人还要抓人?冲啊,和他们拼了。多数群众不敢动,关勇波上前站上台子高声宣布道,乡亲们,这两个人不是杏儿的亲戚,他们是桃坪村的龚建农和梅玉兰,是以哭丧为职业的骗子,他们被坏人收买,前来故意捣乱,企图破坏人民政府和老百姓的鱼水关系。所有这一切,都是土匪的阴谋,你们要相信政府,相信我们没有迫害杏儿姑娘。来,把这两个骗子带上来,大家听听,看看他们的真实面目。两人被押上,他指着他们说,你们老实说,可以获得宽大处理,是不是有人花钱请你们来冒充杏儿的亲戚的?
那对夫妇被揭穿身份,吓得瑟瑟发抖,急忙点头说是,是的。他问你们为什么要来捣乱欺骗?那男人说他们就是这个职业,谁给钱就去哭,没法啊。群众安静了,某些混在其中的袍哥开始悄悄溜走。他大声对群众说,杏儿姑娘是个孤儿,冉家的人如果不来料理她的丧事,我们人民政府决定负责安埋,所有愿意来参加的老乡,都可以来参加。谁要是胆敢再来故意造谣,挑拨离间,制造暴乱,我们一定要严厉打击,坚决法办。
冉五爸当年的拜把弟兄牟舵爷赶到乡村小院,和冉幺姑对坐商谈说,这个姓关的不是个善物。他父亲曾经是我的佃户,欠我多少钱粮,现在趁着土改,都给老子赖掉了。他小时候我见过,桀骜不驯,城里读书回来,更是张牙舞爪了。这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杏儿的事情,我看先就这么着。
冉幺姑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想钓我出面,我不能去。就让他们安葬吧。太冤了,这个仇,我是肯定要报的。山不转水转,石头不转磨子转,他早晚要转到我手中的。牟爷您对那姓关的情况,原来是非常了解的啊。牟舵爷颔首说比较了解,他父母倒是那种老实巴交的泥腿子,就他一个独生子。她愤愤说,家父难道不是好人吗?不一样被他们整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要他也知道什么叫丧父之痛。牟舵爷迟疑说嗯,这个嘛,你还是和天恕商量一下。据我所知,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如果事情做得太绝,恐怕他会有看法的。她说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会马上要他离开这儿的。牟舵爷惊异地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