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爱说:“吃吃菜,再喝酒吧!”
“不饿,先猜,先猜!”接下来,他又喝几碗酒,醉意开始泛滥,“不猜了!光我输,肯定有鬼。换个玩法。”
“怎么玩,你说吧。”
“每人编一个故事,故事中要有这种小木块。谁的故事最好,就点名让其他人喝酒。”
采诗连声反对,“你们是编故事的能手,我们比不过。”
“那就唱歌。指到哪里,唱到那里,谁唱不下去了就喝酒。”
采诗犹豫着望善爱。
善爱说:“我看这样吧,最简单的,剪刀,锤子,布,一物降一物,输了就喝。”
八荒说:“那样多没劲,没几碗就喝醉了。”
采诗说:“你酒量那么大,还怕喝醉吗?”
八荒说:“好吧,谁先来?”
采诗说:“我俩先猜。”猜几拳,采诗都输了,喝两碗酒。善爱想替她喝,采诗不让。她还要同八荒猜,输了端起酒碗就喝,善爱拦不住。
“采诗,你怎么啦?”
“我有了新水磨坊,高兴!来,八荒,再猜!”
采诗又输了。
八荒说:“你不喝酒也行,让我亲一下,算过关。”
善爱吃惊地望一眼他,然后对采诗说:“他说醉话,别理!”
采诗却笑了笑,说:“你真的想亲我?”
“是的,真想。”
“你亲什么地方都可以,亲一下,喝一碗酒,好不好?”
“说话算数?”
“算数。”
“这可是你自愿的!”八荒还是半信半疑。
“是自愿的,没错。”
“过来,到我怀里来。”
采诗像蛇一样扭动身子,游过来,仰起脸,问:“你想亲哪里?”
“左脸蛋。”
“好,来吧!”
八荒抱起采诗,在她脸蛋上亲吻一下。他感觉到软玉般的温润气息,嘴唇舍不得离开,打算做长久停留,采诗却睁开眼睛,躲开,“喝酒!”
善爱递过酒碗,八荒一饮而尽。
“你还想亲哪里?”
“嘴唇。”
“来吧。”
善爱默默地在旁边倒酒,递酒。八荒已经醉得言语不清。采诗妩媚地笑着,问:“哥哥,你还想亲什么地方?”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女人!”八荒摇晃着身子。
采诗仿佛被蜂蜇了似的僵住表情,接着,伤心地哭起来,“你不是好男人,你总是想着法子欺负我!”
八荒将她揽在怀里,问:“你拿个铜镜照照,看自己算不算好女人!”
“从小到大,我都按传统道德和现代梦想做好女人。”
“那些远远不够,”八荒转过脸,朝善爱说,“你告诉她,好女人是什么样子。”
善爱微微一笑,站起身,“我看你们都醉了。我出去拿些解酒的水果。”
八荒看她出去,听脚步声到楼下,关闭上阁楼门,放下毛线帘子和毛毡,立刻,外面的喧嚣小很多。采诗醉眼蒙?,歪着身子,自言自语,不时地笑出声来。八荒将她抱起,轻轻放到柔软暖和的床上。采诗没有反抗,她伸开双手,搂住八荒脖子……
早晨,采诗被剧烈的呼噜声吵醒。她揉揉眼睛,猛地坐起,见八荒赤身裸体躺在地板上,再看自己,也一丝不挂!八荒,这个恶棍!他怎么会睡在这里?她急忙穿上衣衫,打开楼门,刚想喊雇工上来,又忍住,关上楼门,并且背靠着门板,望着酣睡的八荒发呆。昨夜情景星星点点浮出脑海,却模糊成一团,聚不成完整影像……这个野男人!采诗越想越气,拿起一个木棍,狠狠地朝八荒腿上打去。
八荒猛然惊醒,问:“怎么啦?有盗贼?”
“你本来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盗贼!”
八荒打个长长哈欠,“哦,别冤枉我,夜晚可是你勾引我裸奔,善爱作证。”
“呸!无耻的野男人!”采诗羞愤交加,哭起来。
“不要小声哭,声音再大点,让下面所有的人都能听见!”八荒笑着说,“你还可以把床单拿给他们看。我很奇怪,你都有过男人了,怎么还--”
“闭嘴,恶棍!”
“原来拉孜是旋鸡啊,嘿嘿。”
采诗抱着头趴在床上伤心地哭着。
善爱不告而辞,到和田城去了。
几天后,斯坦因率领考察队抵达水磨房。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桦树皮文书,问采诗,为什么上面有她的名字。
“是夸父老爷的字。小时候,父亲聘请他教我写字。”采诗说,“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你最后一次见夸父是什么时候?”
“阿古柏屠杀脚印绿洲后。那天,夸父带我和善爱、娇娇到约特干死胡杨林的树洞里玩游戏,回来后,看见村里到处是死人和血河,就发疯了,叫嚷着要找阿古柏报仇。”采诗茫然失神,“据说村里人被杀了,连羊都没剩一只……”
“你见过英国人戈特吗?”
“他到我家做过客,给过我很多洋糖。”
“戈特是拉孜刺杀的吗?”
“……我在接收水磨房前并不知道。”采诗忽然大哭起来,“我不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村里人杀光……”
斯坦因给她服用一片镇静剂。然后,八荒扶采诗回房间歇息。
第二天早晨,考察队启程。
八荒穿上衣服,伸个懒腰,说:“走了,进沙漠了!”
“你不能走!”采诗猛地坐起来。
“怎么?难道你想让我当雇工?”
“……反正,你不能就这么走掉。”
“我是骆驼客,怎么能不走呢?”八荒推开窗户,刺目的阳光立刻灌满阁楼,“你看,驼队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上路呢!”
“你走吧,死得远远的,我再不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