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也是饿极了,否则它不会拼死一搏。草原上的动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知道谁能碰,谁不能碰,遇到什么该绕道走。如果仅是一头獒,雪豹不会畏惧;两头獒它就只能勉强对付。问题是,獒是草原上最团结的动物,十里之外只要有情况,其他的獒闻声都会迅速赶去增援。
雪豹原本想速战速决咬死一头獒另一头就会退却,自己快速补充一下体力还可迅速撤离。哪知这两头獒好像知道自己不是它的对手,采取了拖延战术,一头参与战斗时,另?头就仰天狂叫招呼同伴,等到打斗的这头不行了时,再迅速交换位置。
这样一来,雪豹的体力消耗巨大,体力渐渐跟不上了,而远处草地上,一群藏獒正狂吠着奔了过来。它知道这顿美餐今天是吃不到了,便迅速后退,眼看就要翻过山坡。
一向以草原霸主自居的獒,怎么能容忍一头没了力气的豹子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呢?机灵的朵嘎向朵普青看了看,对方立即绕道俯身向另一边去了。朵嘎这才四蹄如风撵了上去,一口咬在雪豹的后腿上,雪豹无奈再度回身跟它厮咬在一起。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朵普青已经绕到了山坡上,切断了雪豺的后路,而下面,赶来接应的獒已经把左右的路都堵死了。
公扎趁此机会,绕过山坡把吓得不知所措的措姆救了下来。
山坡上的战斗很快结束,雪豹的尸体躺在沙石间。獒们仰天长啸着,高亢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在草原深处回响。
公扎摸着自己的獒,夸奖它勇敢,偶尔一抬头,见远处的山头上,一只脑袋上有白圈的熊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
"喀果……"公扎大喊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它的名字。能死里逃生,公扎心里高兴,想有个人与自己分享。喀果他自小就熟悉,如老朋友一般,他不由自主地就叫出它的名字。
"你喊什么?"措姆拉着他的手臂,仰起小脸问他。
"喀果啊,那头熊的名字!"公扎笑着说。
"熊?在哪里?"措姆本能地害怕。
"那儿,那个山头!"公扎向远处指了一下。
措姆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回到生产队的定居点,所有人都闻声赶了过来,队长单增把公扎一把抱起,达娃早在石榻上铺好羊皮,让儿子坐在上面,用布沾了热水把公扎腿上的伤口清洗干净,然后抹上酥油就去烧水打茶招待乡人了。
草原上的母亲,对于孩子的伤早已习以为常,没有哪个孩子不受几次伤就能长大的。这些伤痕,是儿子成长道路上必须经历的关口。一次伤就意味着孩子又长大了一层,只有通过层层的蜕皮磨炼,孩子才能变成草原上顶天立地的汉子。
人们把豹子的尸体挂在木杆上,地上点了一堆烟。两个年轻人用小刀慢慢地剥皮,老人们在旁边看着,不时叫着"小心点,小心点,别剥烂了"。经过大伙儿同意,剥下的豹皮让两个手艺好的人用酥油和糌粑揉了送给公社书记,让他去县上给草原上的小英雄请功。
?草原的夜晚是极安静的,人们除了"打狗"再无其他娱乐。今天突然出现一个孩子在雪豹口中舍命救人的事,,十里外的草场都有人知道错鄂湖边出了个勇斗豹子的小英雄公扎。
小措姆这几天总是远远地站着,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公扎家的帐篷。平时和石达经常去公扎家的帐篷,这几天反而羞涩起来,似乎有了心事。
消息传到了百里外的公社,很快就有人通知了公扎的阿爸,让他尽快回去。
第五天深夜,月亮升上帐篷顶的时候,公扎的阿爸回来了,不过不是走回来的,而是让人抬回来的,放在外面冻得结实的砂地上。
公扎拖着伤腿挪到外面,看着阿妈抱着阿爸的尸体,头发零乱,哭得声嘶力竭,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分别抱着母亲的腿,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叫。
牧人们围在四周,小声议论着。
"正赶上塌方,山上滚下来一块大石头。唉,可怜啊!"
"我们幸好跑得快,否则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