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家伙是谁吗？”

“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个人。我从学校走出来，他从后面抓住我，把我推进一辆出租车。起码有二十个人看到我被绑架，却没有人敢呼救。”

“有人看到他带你来这里吗？”

“我不知道。他把我绑起来，还塞住我的嘴巴。我想我一定是昏过去了。”

“有……扭打挣扎吗？”

“有，他要我把衣服脱掉，我不肯，他就扑过来，把我的罩衫撕成两半。那时候我刚好看到他的枪藏在枕头下面，就掏出来自保。他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一样冲过来，枪就走火了。姐，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杀人，我只是想自保。”

“邻居没听到枪声吗？”

“一定有，不过枪声在这里不稀奇，没人会特别注意。”

“衣服破了你怎么回家？”

“我从柜子里拿了他的长衫，跑到大路上，招了一台嘟嘟车回家。”

我在脑海里描绘那个景象，走到柜子前面打开它，里面有几件衬衫和长裤，都吊在金属衣架上。架子上空无一物，仔细看，橱柜底层深处有个黑色的帆布包塞在那里，我把包拉出来，打开拉链，包里塞满了一百卢比的新钞。

莎帕娜看到钞票睁大双眼：“噢，姐，你觉得这会是多少钱？”

“我不知道，至少有七八十万。”我说，“让我们来看看这个混账是什么来路。”

我搜着那人长衫的口袋，找到一个破旧的黑色皮夹，还有一部笨重的诺基亚手机。皮夹里有三千三百二十五卢比的现金，还有一些零钱，但就是没有任何身份证件。我将注意力转向手机，手机也没反应，大概是要充电了。

“好吧，先来销毁我们来过的痕迹。”接下来半个小时，我都在擦抹室内的每个角落，好确保没有任何指纹留下。我也顺道把枪擦干净，放进帆布包里。提起包，我发现真的蛮重的。

“姐，你在做什么？这样等于偷钱！”莎帕娜大叫。

“我们比这家伙还需要用钱吧。”我边说边把皮夹也放进帆布包里。

我关上房门，擦干净门把，走过院子，再一次踏进小巷。走到街上没过多久，一个穿帕坦人传统服饰的男人用肮脏的手指着我：“这不是莎布南 萨沙纳吗？”

他的同伴打扮差不多，看到我吃惊得连嘴都合不拢。

“没错！是她没错，莎布南 萨沙纳在这里！”那家伙扯开喉咙大喊。

“该死！”我发现自己忘了穿上罩袍，众人开始盯着我看，现在把脸盖起来已经来不及了，我抓住莎帕娜的手臂小跑到巷口，还拖着沉重的帆布包。还好旁边经过一辆没载人的嘟嘟车，我很快跳上去，把莎帕娜拉上来，司机吓得差点没翻车，“到库米托拉。越快越好，我付你五百卢比。”

司机踩紧油门加速离开，好像自己是007。

当天晚上我们数了钱，一百万卢比，我把钱给了妈，毕竟她比我还需要这笔钱，可是莎帕娜还是很激动，“姐，我把你也拖下水了，警察会来抓你的。”莎帕娜号啕大哭，像个小孩一样攀在我身上。当晚我们睡在爸的房里。半夜我起床倒水喝，回来却发现莎帕娜不见踪影。最后我在浴室找到人，她坐在潮湿的地板上，试着要拿剃须刀割腕。

“你在做什么，莎帕娜？”我尖叫着从她颤抖的手里夺下剃须刀。

莎帕娜整个人剧烈地发抖，好像处在极度的寒冷之中。我搀着她回床上，躺在她身边，拉起厚重的毛毯盖在身上，盖住寒冷的身躯，也掩盖我啜泣的声音。

毛毯包成黑色的茧，让我听到妹妹隐约的心跳声，顿悟突如其来，一切都清清楚楚：人生苦短，名声短暂，但是亲情是永远的。我几乎可以看到莎帕娜会有什么样悲惨的下场，也能感觉到她强烈的焦虑。

这让我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尽力保护自己的妹妹，甚至是要我扛下杀人的罪名。

我也想起芭卡 达斯的话：“权势在手的人操弄法律、逍遥法外。”让我衷心希望自己有一张身处高位的王牌，可以解决我们所有的问题。这个人必须能想办法毁尸灭迹――我醒悟到自己的确认识这样一号人物：一个业余制作人、全职花花公子，还在空余时间杀了几个人。更重要的是，这人是北方邦内政部长的儿子，掌控全邦的警力，这人叫做维奇 拉伊。

3月22日

我用手机打给他，幸好接通了。

“真的是你吗？莎布南，希望来电显示没骗我。”

“维奇，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还是想要国家影艺奖吧？”

“不是，比那个还重要。”

“真的吗？你杀了什么人啦？开玩笑开玩笑，哈哈！”

“这不能在电话上讨论，私下见面谈。”

“那好，我想跟你‘私下见面’很久了。”

“我能今天来吗？”

“今天？今天不行。明天来吧？直接到六号来找我。”

“‘六号’？”

“对，就是我在梅劳里的农庄。每个德里的出租车司机都知道。明天晚上我要办一场全世界最盛大的宴会，庆祝我无罪获释。”

“我必须私下见你，不能在宴会上。”

“这是当然的，亲爱的，不过是在宴会结束以后。”

“但是我要你保证帮我的忙。”

“当然啦，我保证。任何你想做的我都愿意帮你，不过想要我援手是有代价的。”

“不管多少我都会付。”

“这不包括你演出《 B计划 》唷！”

“维奇，我很清楚你想要什么。”

“很好，那我们明天见吧，三月二十三号晚上八点在我的农庄。”

“明天见。”

“还有一件事，莎布南。”

“什么？”

“穿性感一点。”

就是这样。木已成舟。我拒绝了王子的求欢，现在却不得不委身一个杀人犯。手足之情让我付出终极的代价，我还得心甘情愿。

我拿走死者的贝瑞塔手枪，按下按钮退出弹匣，电影演多了，小小一把手枪难不倒我。弹匣里还剩下六发子弹，我把弹匣推回去，小心地把枪放进手提包。

现在要去杀人犯的农庄了。起码要留条后路，我自己的《 B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