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ant
自序
出发之前
要出发去巴黎了。
直到出发前一刻(真的是在去往机场的前十五分钟)我都还在打包行李,到底该带角架还是意大利肉酱罐?好想穿长裙噢,好想带亮红色的小皮箱噢,此类小问题始终僵持不下。终于为了安全,我带了很朴素的小行李箱,大约只能装下相当于去东京五天的衣物分量,我也放弃了长裙和可笑的肉酱罐,连免洗内裤都缩减到十八条。反正重要的不是带多少去,而是带什么回来。
但在终于坐上长荣机场巴士之后,我开始有点沮丧,甚至还偷偷哭了一下。其他的旅客,他们目的地又是哪里呢?好比说右前方一对不停吃饼干的ABC姊妹。也许跟我相同,也许会跟我不一样,但现在我是完全的一个人。老师办公室的船桨把我划向了巴黎。他告诉我,在巴黎像活着的死人,只处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很自在也很寂寞。我即将懂这感觉。
四十天是不是太久呢?我想,旅行的意义是离开,离开你爱的人、离开你的城市、离开你的习惯。人其实不像你想象的坚强,独处的自己说不定是最软弱的。电影《西班牙公寓》的男主角说,你告诉自己没问题的,你可以去那里,但一上了飞机,你就不是那么确定了。我忘不了他在飞机上大哭的场景。
但终究有一天,我们会习惯那边的街道,习惯他们的地铁、巴士,习惯某种食物并不断介绍给朋友吃。有一天我们觉得那座城市已属于我们。
这是当时我还无法知道的事情。
两个女生游巴黎?一个女生是我——小渥,一个是小苗。小苗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不是那种天天需要黏在一起的友情,然而她却是我很欣赏的朋友之一,为才华、为她的甜美中带点稚气,为她善良的心。在学了两年多法文后,我决定在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到巴黎旅行。恰巧在一次聚会中,我们发现彼此都有去巴黎旅行的计划,于是约定要一起同行。之后她投入准备研究生的考试中,我也等着她的回复。当她终于考上研究生,不顾一切(不顾家人的反对先斩后奏)说可以和我一起去巴黎旅行时,我非常高兴又非常担心。高兴的是,一个人独自旅行的压力、惶恐突然消失,转成了能与另一个女孩一起玩乐的美好;担心的是,听说同好朋友一起旅行回来后总会因为旅程上的小细节分开、吵架……
但是终究我们平安地回家,在机场抱着痛哭舍不得旅行结束,为那些今后只有彼此能诉说的巴黎感情流了许多的眼泪。
也许因为是小苗,让朋友不能一起旅行的魔咒消失。
她是这么善良而甜美,小小的身躯可以拖着很重的行李(她在行李里装了玩具熊!),她总是比我先起床,在厨房煮着早餐,她会绑一个可爱又搭配衣服的发型再出门。尽管没有学过法文,她可以很快记得刚听到的单字。她还喜欢替路上的小东西照相。
不管以后我会有几个巴黎,巴黎都因小苗而独特,都因她而飘散着想念的空气。
也许再回到巴黎,我还是照样走着去超市买牛奶,走在一样的街道上,同一群鸽子飞来。
然而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她了。
渥 I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