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不清的车辙渐渐消失在草原尽头。爸突然勒住马,停下了车。
车轮一停止转动,杰克就躲到车轮间的阴影里去啦。它的肚皮紧紧地贴在草地上,前腿向前趴着,鼻子拱进草丛中的小洞穴里。它全身都放松下来,只有耳朵还竖立着。
这么多天来,杰克一直在篷车下面跟着一路奔跑。它从印第安保留区的那座小木屋开始跑,一路上马不停蹄,穿越了堪萨斯、密苏里、艾奥瓦,终于跑到明尼苏达。只要篷车一停下来,杰克就抓紧时间赶紧趴下来休息。
劳拉在篷车里蹦跳起来,玛丽也跟着跳起来。长时间在篷车里坐着一动不动,让她们的腿都麻木了。
“肯定是这儿。”爸说,“从尼尔森家沿着小溪走上八百米就该到了。我们已经走了足足八百米了,前面就是一条小溪。”
劳拉看不见小溪。她只看见了一条长着郁郁葱葱青草的堤岸,堤岸边还露出了一排柳树的树梢,树梢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草原上,茂密的青草如波浪一般随风荡漾,一直延伸到天边。
“那边好像有一个牛棚呢,”爸一边说着,一边朝篷车的四周张望,“可是怎么没有房子呢?”
突然,一个陌生人出现在篷车边,把劳拉吓了一大跳。四周本来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可是不知怎的,这个人不知从哪儿就冒出来了。他长着一头淡黄色的头发,圆圆的脸红得就像印第安人似的,他的眼神苍白无力,可定睛一看,却又看不出什么毛病出来。杰克冲着他咆哮起来。
“安静点儿,杰克!”爸说。他问那个人:“你就是汉森吗?”
“是啊。”那个人回答道。
爸用缓慢而洪亮的声音说道:“我听说你要去西部。你打算卖掉这个地方吗?”
那个人慢悠悠地打量着篷车,又瞅了瞅佩特和帕蒂这两匹马。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说:“是啊。”
爸跳下篷车。妈说:“孩子们,下车来跑一跑,你们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肯定已经累坏了。”
劳拉踩着车轮爬下篷车,杰克也站了起来。不过,它没有得到爸的准许,只好乖乖地待在篷车底下,眼巴巴地目送着劳拉沿着一条小路跑去。
小路穿过阳光照耀着的浅浅的草地,一直延伸到河堤边。河堤下面就是小溪。溪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那排柳树就生长在小溪对岸。
小路在河堤前方转了一个弯儿,然后便斜斜地沿着河堤蜿蜒而去,河堤边长满了高高的茂密的野草,就像一堵墙似的密不透风。
劳拉小心翼翼地走着。堤岸渐渐变高了,她连篷车都看不见啦。她仰望着高高的天穹,静静聆听着溪水的呢喃细语。劳拉一直向前走,走到小路的尽头,来到一块宽阔平坦的地方,一级级陡直的台阶伸向小溪边。紧接着,她看见了一道门。
那道门就在小路尽头的拐弯处,它直直地竖立在草地上,看上去像是一间房子的门,不过门后面的东西都掩藏在地下。现在门紧紧地关闭着。
门前趴着两只大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它们一看见劳拉,便警惕地站了起来。
劳拉吓坏了,她沿着小路飞快跑回到篷车跟前,心想这下可安全啦。玛丽站着一动不动,劳拉悄悄告诉她:“那边地上有一道门,还有两只狗……”她回过头一看,两只狗正朝着她们走过来。
篷车下的杰克发出低沉的怒吼声,它朝着那两只狗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那是你的狗吗?”爸问汉森先生。汉森先生转过身对着两只狗咕哝了几句,劳拉一句也听不懂,可两只狗一下就听明白了,它们一前一后,乖乖地溜到堤岸边沿,渐渐地走远啦。
爸和汉森先生朝着牛棚慢慢走去。牛棚不是用圆木盖的,看上去很小。墙壁和棚顶上长满了青草,青草一个劲儿地随风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