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光线很强,耀得他睁不开眼睛。比邻而居的一对四川小夫妻正在门口的蜂窝煤炉子上挥舞着明晃晃的不锈钢铲炒一盘辣味很浓的家乡菜,那辣味直冲过来熏得他有点想流泪,管然紧紧的将眼睛闭住。“管老师,一起凑顿伙算了吧?”夫妻俩的脸和铲子都扬了起来。“噢,谢谢,我眼睛已睁不开了……”
这座两层的宿舍楼住的人并不多,二层是学校堆放杂物的仓库,只是一楼住着几户老师。楼前有一个大大的院落,四周围着铁栅栏,院落的中间种着几棵花木,花木的旁边是一丛一丛的玫瑰,如同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的出口在东边,那里有一个大大的月亮门,这是出入的必经之路。在这个院落里,管然已经算是老住户了,房子是学校分给那些才结婚还没有能力买单元房的老师的临时住所,每月只需要很少的租金,水电费也只象征性地收一点。
去往餐厅的路并不远。沿着楼前那片还在盛开的玫瑰花丛往右一拐,穿过圆形的月亮门,沿着一条才修好的白色水泥路一直往前走。路上的人不多,很多学生星期天都不在学校餐厅吃饭,管然一边走着一边和迎面走来的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打着招呼,这些大都是他带过课的学生。
餐厅里人不多,只在靠近门廊的地方坐着些人。餐厅打菜的大师傅可能认识他,多给了半勺,他笑了一下算是谢过,转过身,随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咬了一口馒头,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到胃里一阵阵地泛着恶心,又是馒头,他低头看了看馒头,脑子里莫名地浮想起了梦中的死尸,就像手中的馒头掉在一个泔水桶了,慢慢地被泡涨,最后变成黏糊糊的一团……肚子还在咕咕的叫,可脑子里总有一股什么东西让他感到恶心,索性把馒头扔进不远处的泔水桶里,重买了一份米饭,最后总算吃下去一些。
等他吃完的时候,偌大的一个饭厅已空空荡荡。起身离座,管然觉得自己身体又恢复了,他摇晃了一下肩膀,快步走出餐厅。
外面亮白色的阳光依旧很刺眼,拐过一道弯,快步走到水泥路上,路边巨伞一样的法国梧桐把整个路都密密层层地压实了,光线暗了许多。管然放慢了脚步,他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昨晚那个蹊跷的梦。水、草丛、池塘、女尸……他突然记起昨晚自己勃起得非常厉害,几乎整整一个晚上都……恍然间,那个梦的前半段像一片经霜的梧桐叶一样飞入到他的脑际,他是怎么误入到那片草丛、最后又走近那个绿色的池塘呢?管然突然记起在梦中还有过一个身影,只是梦醒后一下子忘却了。
管然记起那是一个细长的身影,但并不纤弱,看上去圆鼓鼓的,像一根细圆的标杆。她的动作像猫,敏捷而性感,她的脸像什么呢?看不清!因为那个身影一直在前面走,他一直在后面追赶,那个标杆一样细圆的身影一直在他眼前晃动,他只能看得见那团被牛仔裤绷得紧紧的屁股,女性浑圆而隆起的屁股有韵致地扭动着,他的眼神一直盯在上面,像水蛭的吸盘一样紧紧地叮着……他觉得他浑身燥热,热得像一块发红发软的金属,步子如踩在松软的棉花上,这让他无法走的更快,而他却越来越迫切地希望能看见前面那个人的面孔,她的面孔是不是也是那样圆鼓鼓的,像是把某种东西强封在里面……
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呢?管然还没有开始在记忆中寻找,齐羚!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就蹦出一个棕蜜色的身影,那身影就像羚羊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多余的肉,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