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女人在黑暗中低声地跟他说话。她们都示意让警员不要出声。她们喜欢暗中行事;她们把他带到楼下的一个房间,向他解释了她们所看到的东西。
“伊维特·拉图尔说她被吵闹声惊醒了。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尼尔太太悄悄地回到房子里。伊维特有些惊恐(其实她是个非常胆大的女人),她叫醒了厨子塞纳斯蒂娜·布塞尔。她们都下了楼,偷偷地向尼尔太太的房间里张望。他们看到尼尔太太在一间有很多镜子的浴室里;她的头发蓬乱,喘着粗气,正在洗去她手和脸上的血迹。然后她试图擦洗一件白色锦缎睡衣上面的血点,而且那件睡衣上少了一条腰带。”
顾荣先生迅速地回头瞥了一眼。
董炯酒店的露台上出现了更多的客人。太阳沉到了森林大道另一侧的松树林里,夕阳直射进他们的眼睛。
德尔摩特·肯霍斯暗想,这个故事太生动了,几乎让人难以置信:仆人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偷窥,满面惊恐的主人在一间满是镜子的浴室里洗去身上的血迹。这种画面符合警察头脑中的邪恶场景,也符合他头脑中对人性的分析。在那一刻,他没有试图作出判断。他只是说:“然后呢?”
“哈哈!我们的警员要求两名仆人发誓,让他们保守秘密。然后他大模大样地上楼,去敲尼尔太太的房门。”
“她在床上?”
“正相反,”顾荣先生的语气里有一丝惊叹,“她正在穿外出的服装。她解释说霍华特意欧·罗斯先生在几分钟之前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请注意这是第二次电话 已经通知了她关于莫瑞斯爵士遇害的消息。她说她什么都没有听到。既没有听到警笛声,也没有听到街上的喊叫声,什么都没有听到!
“可是,我亲爱的医生!真是难以置信,她的表演多么精彩!听到莫瑞斯·罗斯爵士的死讯之后,她眼泪汪汪!她张开了嘴!瞪大了眼睛!她的脸颊微红,就像一朵纯洁无瑕的粉色玫瑰!而与此同时,在她的壁橱里就挂着一件白色的睡衣,在隔壁的房间里,镜子上仍然蒙着雾气 因为她曾经试图在那里洗去睡衣上老人的血迹。”
德尔摩特不安地动了动。
“你那位警员怎么处理的?他做了些什么?“
“他暗中发笑;不过他板着面孔,请她立刻到街对面去安慰她的朋友们。然后他找了个借口走在后面。”
“他这么做是为了 ?”
“没错。为了不引人注目地拿到那件睡衣。”
“然后呢?”
“女仆伊维特发誓说她会保守秘密 其实她乐不可支;当女主人后来询问睡衣去向的时候,伊维特说把睡衣送去了洗衣店。为了避免穿帮,她真的把几件衣服送去了洗衣店。女主人会很在意吗?不会!为数不多的血点已经被洗去了。很显然尼尔夫人并不明白一件事情:通过化学检验,我们仍然能够找到被洗去的血迹的痕迹。不过,亲爱的医生,这件睡衣上最有趣的东西并不是血迹。”
“哦,那是什么?”
“还是伊维特·拉图尔发现了问题,”顾荣先生轻轻地敲着桌子,“她当着那名警员的面仔细检查了睡衣。伊维特·拉图尔发现在那件睡衣的蕾丝花边上有一小块粉色玛瑙的碎片。”警察局长停顿了下来,不过并不是为了达到戏剧性效果。这只是一个故事的决定性的、令人遗憾的结局。
“我们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耐心地把那些玛瑙碎片拼在一起。在睡衣上发现的那一块碎片正好能够还原到被打碎的鼻烟壶上。当伊芙·尼尔太太拿起一根拨火棍,去猛击老人头颅的时候,鼻烟壶被砸碎,一片碎片飞到了她的衣服上。她可真不走运。但是这个证据很有说服力。我相信,尼尔太太的公众形象将彻底破灭。”
一阵沉默,须臾,德尔摩特清了一下嗓子。
“对这点事情,尼尔太太有什么解释吗?”他问道。
顾荣先生看起来很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