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弗拉多穿过整片田地,朝阿格斯的屋子走去。雪茄探长回到房里,用前门上装着的电话通知警局,竭力不瞧地板上躺着的尸体,以集中精力向吉斯纳督察?明情况。督察保证尽快命令距那里最近的分局派人过去,大概三十分钟就到。探长还不无遗憾地告知,受害人是原拟代表全体吉卜赛人去参加即将到来的政府会议的代表。
迈克尔二十分钟后就回来了,垂头丧气地说道:“阿格斯不在家,克莉丝塔也没找到,连特里·朱迪都没影了。”
“现在还下着雪呢。这种鬼天气,不会有人在外边干活,更别说什么漫步了。”
迈克尔问道:“你通知警局了吧?”
探长点头道:“稍后就到,他们就近从鲁卡利派人过来。”说着,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问道,“地下室的情况如何?虽然门是从里边?着的,但我还是要下去看看。一般地下室有多大?”
迈克尔答道:“大概跟上头的房间一样大,一般用来储存粮食。”
“那你先待着,我下去查看一下。”
探长用手电筒认真检查了地下室,结果除了天花板上厚厚的蜘蛛网,一无所有。其实,只需看一眼就会知道,这里都好几个月没人进来过了。
待他重返地上,警局的人都到了。屋前停着一辆公务车和一辆救护车。雪茄探长立即向他们通报了情况,并在一边看着他们有条不紊地工作。一位随救护车同来的实习医生再次确认了尼古拉的死亡,并把死亡的确切时间记录在案。接着,鲁?利分局的勘察人员开始给现场拍照,左刷刷、右刷刷,漫不经心地取了指纹。其中一人问探长道:“凶器呢?”
雪茄探长如实答道:“没找到。”
有人抱怨道:“这些吉卜赛人除了惹是生非,就不干别的。我们为何大老远跑过来查吉卜赛人的凶手啊。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就好了。”
迈克尔·弗拉多就站在他们旁边,这些牢骚怪话他一字不漏全听到了。雪茄探长看见他绷紧了下巴,估计他又想到了昔日被希特勒关进集中营的吉卜赛人,想到了那些人陪着一批批的犹太人惨遭屠戮……所以,他拉住了他,冷静地劝道:“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迈克尔抱怨道:“政府工作人员就这素质?”
“当然不是。”他们一起呼吸着午后刺鼻的冷空气,四周飘扬着白茫茫的雪花。
就连公务车上闪着的警灯,也没引来好奇的人群。忽然间,这幢小屋变成了沙漠里的孤舟,冷冷清清、无人问津。几个救护人员总算肯从救护车里出来了,拿着一个大大的塑胶尸袋……而那些勘察人员早就草草收工了。他们其中一人又问道:“犯罪嫌疑人呢?”
雪茄探长答道:“没有!”说着,他无助地望向了迈克尔·弗拉多。
迈克尔向他解释道:“警灯把村人都吓得躲起来了。他们会在适当的时候,?照吉卜赛礼俗来吊唁尼古拉的———等外人走后。”
那个实习医生和救护车司机无所事事地抽着烟。雪茄探长站在雪地里,打量着尼古拉的房子,思索着这件事情。探长对迈克尔说道:“凶手一定藏在某处,一定有隐秘的隔断之类的藏身处,只有这种可能了。”
但迈克尔摇摇头道:“是我帮尼古拉盖的屋子,可没有什么隔断或密室。”
“凶手是在屋里等着尼古拉的,这你总没异议吧?”
“看来是这样。”
探长又道:“那我们回屋之时,他还留在屋里。”
迈克尔点了点头:“也可能是我们进屋时,他从后边溜到柴?里躲了起来。那时雪下得不大,所以地上没有脚印。”
“会是特里·朱迪吗?”
“谁都有可能。”
探长想了想当时他查看得何等仔细,问道:“一个身躯很小,可以藏起来的人———但藏到哪里呢?难道是藏在那个大大的壁炉里?”
“不能吧,天那么冷,肯定生着火的。”
实习医生和司机抽罢了烟,又返回屋内,接着就推开前门,抬着重重的尸体袋子出来了,袋口都没封好。他们抬的时候,一不小心,尼古拉的脑袋滑来滑去露了出来,把拉链开口越挤越大,露在外头的右耳好似听着什么。此时的他,光溜溜一丝不挂,如?生的婴儿一般。雪茄探长暗忖:估计我们都会有这一天的———死后依然张着耳朵四处倾听。他还想到,身处唯物主义的国度,不该去想这些形而上学的东西。若换了是以前的苏联,一旦他被发现有这种神神道道的念头,没准就被枪毙了吧。
尸体被塞进救护车的时候,迈克尔忽然嚷道:“那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