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雾中的邀请(1)

红寡妇血案 作者:(美)约翰·狄克森·卡尔


这是一个三月的晚上。迈克尔·泰尔莱恩博士登上巴士时,必须承认,他那略微上了年纪的脉搏跳得远不如通常平静。准确地说,这个著名的哈佛大学英文专业 莱曼·曼诺特教席 的持有人,像小男孩玩海盗游戏时那样充满期待。

期待什么呢?他真该扪心自问。难道是期待这段轻拂衣袖,引领他随风而去的探险历程?这历险深藏在伦敦迷雾之中,迷雾如阴影般遮掩着一幅窗帘,一个声音,一位蒙面女子。她们如今不再蒙着面纱了,他以其特有的混乱而和善的方式思考着。他很清楚,以这种混乱而和善的方式,置身于书本之外的任何探险情境,他都会找不着北。然而,他却回忆起去年九月弓弦堡的那个案子,那次他干得并不坏。也就是弓弦堡一案,使他确信日常世界里别有古怪骇人的孔洞。他虽然年已半百,遭遇了危险,却发现这危险令人生快。这也就是今晚他离开肯辛顿温暖寓所的原因所在。他并不反对这桩愚蠢的差事,只要是差事本身就愚蠢,而并非他自己愚蠢。既然乔治知道他的嗜好,这桩事情也许根本就是个精心设计的玩笑。但在弓弦堡那次,乔治对恐怖的直觉倒是确有其事。

毋庸置疑,当天下午,乔治·安斯特鲁瑟走进泰尔莱恩的寓所时,一脸严峻。他们坐到壁炉边,泰尔莱恩再次发现他愁眉不展。乔治伸出手去烤火,他的粗外套吸了雾水,潮乎乎的,一顶走了形的帽子扣在他的脑门上。乔治身材五短,结结实实,长着一颗硕大的秃头和一张红润的乡绅脸。乔治是大英博物馆馆长,他是凭借其渊博学识,诡诈脑筋,以及如簧巧舌而赢得这一职位的。 你相信吗? 他开门见山, 房间能够杀人?

泰尔莱恩给他来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泰尔莱恩暗暗寻思,如果不出所料,十有八九,这不过是乔治在漫步经过公园时,脑袋里所倒腾的某种哲思玄想的巧妙开场白。向后摊坐开,这个修长纤弱的男子半闭双目,准备来斟酌品味一番博词雄论。乔治瞪了他一眼,面露愠色。 少来, 他劈头盖脸地讲道, 我知道你打算说什么。你准备说 让我们先界定我们的概念和研究方法 诸如此类的学术套话。而我说的就是实实在在的字面意思。你相信房间能杀人吗?

房间, 泰尔莱恩说, 还是房间里的什么东西?

你的思路, 乔治哼了一声, 直接跳到鬼故事那儿去了。我才不是讲鬼故事,我所说的东西跟鬼可一点关系也没有。另一方面,甚至也不是什么杀手之类的人为作用。说得更准确点,你相不相信,某个房间带有致命的属性,只要有人孤身进去待上两个多小时,他就必死无疑。

泰尔莱恩那干涸、好奇、不知餍足的大脑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他一边狠抽烟斗,一边斜瞥他的同伴。乔治此时正坐在壁炉前,胖手指环握酒杯,突出的红润前额上愁眉紧锁。 一年前, 他缓缓回答, 我肯定会说不,但现在我宁愿不表态。接着说,这人是怎么死的?

嗯,大概是因为中毒。

大概?

我这么说, 这个准男爵回答的同时,把脖子蜷缩到外套里,仿佛想把整个人都钻进洞里去, 因为没人知道,这就是最具可能性的解释了。那房间最近杀人还是近八十年前,那时的尸检并不全面仔细,毒物方面的医学知识也不发达。 死于晕厥,面色发黑 什么也不能说明。他们都是这么死的。总的来说,要点在于

嗯?

房间里绝对没有任何种类的毒药。

别故弄玄虚, 泰尔莱恩把烟斗敲空,有点发恼, 有话直说吧。

乔治爵士打量着他。 我可不光是动动嘴皮子, 他咧嘴一笑,建议道, 我准备带你去,让你亲自看。听我说,老小子,你还记得半年前我和你在火车车厢里曾经谈过的话吗?那时你第一次到英国来度假。你抱怨你的生活平淡乏味,缺少惊险刺激。那时我问你: 你说的惊险是啥意思?难道是指一些罗曼蒂克的方式?你是说一个斜眼看人的女冒险家,身穿貂皮大衣,突然潜进这个车厢,并对你轻语 方块六 午夜北塔 或类似的扯淡? 当时,你用最严肃的态度回答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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