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开幕前的几天颇为难熬,辗转难眠的漫漫长夜、半信半疑的忐忑不安、从头到脚笼罩着的怀疑与恐惧 伊莎贝尔曾经对这些表现得非常蔑视,但是她现在也怕了 他们都怕了,聚在一起讨论第四封恐吓信 在考克瑞尔探长衣袋里找到的那张。
考克瑞尔也开始多多少少认识到了它的严重。如果作为一个玩笑,它被笼罩了太过残酷的氛围。会是谁呢?他环顾周围的人们,太多的人有机会也有动机开这样的玩笑。带着一点歉意,一点自我辩护,考克瑞尔把字条送去了苏格兰场,在那里,笔迹专家给出了太多 可能是 和 可能不 ,任何的 可能 都不够 确定 。他把纸条留在那里,自己则去参加会议,只跟伯尔都亚保持一点日常的联系。
伯尔都亚终于从自己的 漠不关心 中醒了过来,她现在对于生命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对死亡的认识 对正在逼近的死亡的威胁的认识
所有人都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
挨过了一个磨磨蹭蹭的周四与周五,漫长的周末终于来临,紧接着,是周一和周二的袭来,而周二到周三的那个晚上,则是决定性的时刻。
伊莎贝尔·德鲁在她破旧的床上蜷缩成一团,放弃了对恐惧的挣扎。假如那并不是一个玩笑!假如有人对我的所作所为怀有恨意(很多事 卑鄙的,残忍的,还有她早已抛到九霄云外的事)!假如真有人欲杀我而后快!再过几个小时,午夜又将来临,又近了一天,恐怖的孤独感降临了,一股冲动驱使她抓起电话。她要打给厄尔,让他到她的公寓来,至少他们可以泡一壶茶,一起聊聊他们共同面对的危险,然而她突然想到,厄尔的电话早就欠费停机了,这个蠢货,于是她拨通了伯尔都亚的电话。
哈罗,伯尔都亚。 她说。
哈罗。 伯尔都亚的女低音响起。
我猜被害人之间聊两句应该能互相安慰,明天就是关键时刻了,我想给安德森打电话,可是他的电话被切断了。你怎么样?怕吗?
我怕死了, 伯尔都亚说, 我早早爬上床,不过不能成眠 我心里一直想着那件事,你知道 我不太明白在展览上会发生什么,不过,我想我不用去参加开幕,对不对?我并没有在那里负责什么工作,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去 虽然我平时会去帮伯池利小姐的忙。
废话,你干吗要去蹚这趟浑水,我们有我们的工作 这是迫不得已,至于你,明智的做法是老老实实地乖乖在家,这样比较安全 虽然该来的一定会来。
也许,这也是在他的计算当中 他有意把大家吸引到开幕式上,让我一个人在家 那么他就能来杀我。
你在胡说什么啊! 伊莎贝尔气呼呼地说。不过她仔细考虑了一下,然后突然发现,如果伯尔都亚也出现在 乐土 ,她自己只有三分之一的可能被凶手盯上,但是伯尔都亚在家,那么危险就会平分在她和安德森两个人身上。她有必要改变说服的策略了,于是,她突兀地改变了她的主张,无论如何,伯尔都亚应该尽到她的责任,参加典礼。
伯池利小姐现在已经习惯了有你在她身边帮忙 如果你不去,明晚 一整个晚上,她都会忙成一团。
那好,我会去的。 伯尔都亚说, 如果我逃走,那可太不像话了,不过,这次我真的被吓到了,对不对,伊莎贝尔?我是说,有时我们会在报上读到一些八卦,不知道自己哪天也成了报上的八卦了。 伯尔都亚当然成为过八卦 妙龄少女背叛爱情,年轻军官饮恨自尽。
当然,这有可能只是个玩笑,如果,如果 伯尔都亚可怜巴巴地絮语。
我想我应该打个电话给甜爹波特, 伊莎贝尔说, 这样能让你感觉安心点不?至少他还在真心担忧我的安危。嗯,我先前怎么没想到呢?我应该打电话让他明天来接我,这样总是多个人嘛,无论如何
伊莎贝尔恨恨扣上了话筒。没脑子的小笨蛋,自私自利的胆小鬼,朋友算个屁,伊莎贝尔愤懑不平地想。这个年代,只有熟人,根本没有朋友,一旦大难临头,这些人就都变成了缩头乌龟!至于甜爹波特 在某种程度上,他还算是个朋友,这几天的情况也让他很难熬 不过仍然 她又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