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为他们敞开大门,并且第一次露出笑容: 欢迎来到乌鸦航班!我刚才一定很失礼,但这个周末我们确实有点儿拥挤。对了,我是弗朗西斯?斯伟恩,这是我的妻子弗莉。
阿芙罗狄蒂 露出一个大理石般的冷硬笑容。
很快,拜佐尔就对房间有了大致的印象。房间很宽敞,房顶挑高,门窗框未涂油漆,还有一根巨大的砖石烟囱。宽大开放式的壁炉前有一张沙发,他轻轻将吉塞拉放在上面。壁炉生着火,火苗将跳动的影子投射在房间另一端的角落里。
房间里到处都是圣诞装饰 头顶上挂着的槲寄生,挂满了蓝色彩灯的蓝叶云杉,由常绿枝叶和冬令水果做成的黛拉?罗比亚大花环,还有他最喜爱的瑞典天使钟。铜质薄片被打磨得闪闪发亮,下面插好了尚未点燃的蜡烛。点燃蜡烛后产生的热气流会令上面悬挂的铜天使旋转,而天使手中的细棒就会敲响薄铜片。
一瞬间,拜佐尔觉得那个鸟笼的形状就像是佛塔,漆成的白色也和圣诞节的布置融为一体,但笼子里面一个白绿相间的物体突然一闪,一个粗哑的声音滑稽地模仿着人类说话。它将单词打散为音节,再把所有音节列在一起。
我的 妻子 弗 莉!
噢,安静点儿,托博莫里!
吉塞拉笑了: 它像不像孟柔 故事里的那只猫?
不,它只是鹦鹉学舌罢了。虽然它有时好像挺明白,挺让人心里发毛,但实际上它并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所以我们才称呼它 托博莫里 。
弗朗西斯?斯伟恩 拜佐尔重复道, 那个小说家?
我确实写小说。 对方显然是用话音来暗示他:我不想谈这个。
拜佐尔曾经遇到过其他一些作家,也是这副态度,而这次他却松了口气,因为斯伟恩的小说他一篇都没看过。斯伟恩是因太平洋战争发迹的作家之一,在战争结束后的很多年,他仍挖掘着远东战争和神秘主义的金矿。也许是因为拜佐尔亲身经历了太平洋战争,更愿意对远东这块处女地保持自己的观点,所以才会对这些小说避而不读。而这时,他看到斯伟恩脸上那不同寻常的特质,对没有读过他的作品一事,内心竟隐隐觉得有些遗憾。
这是我们的一位邻居, 斯伟恩继续说道, 伊万?拉丹尼。
一个男孩儿上前一步,站到斯伟恩身旁。他有着深色的皮肤,脸颊犹如刀子般消瘦,五官分明,脚上踩着户外厚靴,身着休闲裤和风雪衣,但厚重的衣服并未影响他敏捷而优雅的举止。
我是拜佐尔?威灵。这是我妻子。
你好,威灵医生。 男孩儿咧嘴一笑。
他怎么知道我是医生?
很抱歉,您刚到我就要走了, 男孩儿继续说道, 但我希望明天可以再见到您。
不留下吃晚饭吗,万雅? 斯伟恩好像有些惊讶。
谢谢您,但妈妈坚持要我每周至少有一晚在家待着,所以我必须从命。晚安,斯伟恩夫人 威灵医生。
他走出去时,一阵寒风从敞开的大门涌进屋来。门扉尚未合上,拜佐尔看到自己进屋时在雪地上留下的足迹已经被纷飞的雪花填平了。
他转向斯伟恩: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让我们在这里借宿。她的脚扭伤了,汽车又抛锚了,在山里是没办法过夜的。
没什么。我只是很抱歉,我们没有空卧室让你们住。
他说着,突然顿住。有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正站在壁炉右侧的门道。曾经秀丽的面容虽已凋零褪色,但一双妙目依旧明亮有神,她是位丰姿飘逸的女人 光鲜亮丽的大围巾,飘荡在身后的腰带,摆动的蕾丝和垂荡的衣褶 一举一动无不高贵典雅,诗意盎然。
噢,金妮维拉! 斯伟恩朗声说道, 我不知道你下楼来了。
我都站在这儿好几分钟了。 金妮维拉的嗓音轻柔悦耳,几乎是透着暧昧的。一时间,拜佐尔听不出她的口音,后来才反应过来。是爱尔兰口音,但不是爱尔兰的土腔。口音不重,抑扬顿挫。是都柏林大学区的爱尔兰人。
你在说什么呀,弗朗西斯? 金妮维拉接着说道, 你知道楼梯对面的那间卧室是空着的。那间卧室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