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的。这也是凡人的行径。克洛索的尸体一被发现，他就说了。人们议论纷纷，猜测是阿特洛波斯强行把克洛索关进了鬼屋，从外面锁上门，把她一个人整晚留在聚积了三十年的恐惧当中。克洛索那时已经上了年纪，她承受不了。

阿特洛波斯逃过了法律制裁？

是的 如果那时有法律制裁的话。整个传说可能只是子虚乌有的谎言，将一些巧合和三件自然死亡串连在一起。阿特洛波斯现在九十多岁了，瘫痪失语，住在疗养院里。等她去世后，这栋房子就归我所有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把它卖掉。 我的生活重心都在纽约。这样一所房子对我来说太大也太偏远了。

这正是我们要的。 弗莉说道， 一所舒适的乡村别墅，宽敞清静，不受打扰，一年四季都能住在这儿。作家不需要住在城市里。我们进城几天，完全可以住在旅馆里。

拜佐尔望着斯伟恩： 你不怕鬼？

我不怕。

但你仍锁着那个房间？

戴维把房子租给我们时，坚持要这样，我就同意了。房间多得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弗莉的双手摆弄着盘子旁的银器，好像她不能让双手静止不动，所以只好假装刀叉没有摆好，以此来掩饰焦虑的小动作， 如果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真会导致那个房间里的人死亡，冒险尝试简直太可怕了！我宁可被人说成迷信，也不愿一早发现我的客人咽气。我们去客厅喝杯咖啡吧，好吗？

漂亮的石头壁炉里的火苗将近熄灭，吉塞拉称赞这是 红宝石煤块 。一堆炽热通红的煤块上，跳跃着几乎看不到的蓝色火焰。

斯伟恩把一段白桦木扔在余烬的火堆里，从墙上摘下一个鼓风器，顺着烟囱的通风口鼓风。

拜佐尔打量着露辛达。这孩子为何偷偷摸摸地瞄她的腕表，而且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这番举动？难道她在等电话？在这样的夜晚，她不可能是等人来访

他刚要把咖啡杯放到桌上，突如其来的声响阻止了他。

白桦木？他瞟了一眼壁炉，期待看到火花四溅，却什么也没有。他再次看向露辛达，只见她眼帘低垂，一只手掌心朝上，放松地搁在腿上，但半藏在裙褶中的另一只手却紧紧攥成拳头。

声响再次发出。这次有些不同。或是因为他不再将声响与炉火联系起来，所以只对他来说显得不同？既不是敲击声，也不是撞击声。是一种更清脆的声音，像是击打响板的脆响。

塞丽娜面带笑容： 这些老房子的木头横梁！如果白天天气暖和，日落后木头冷却收缩，就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今天可不暖和。 克劳说道。

而且听起来也不像是木头收缩的声音。 艾尔科特接话说道， 倒像是蒸汽散热器的声音。供暖系统用了多久了？

很久了。我刚才说了，这是乡下这里第一套供暖系统。但它是利用热空气，而不是蒸汽。也不是散热器，而是通风调温器。有趣的是潮流总是循环反复。如今我们又用回了尺寸恰好的地毯和暖气炉。我小时候，这些东西都是过气的老物件，都被人们扔出家门。

又一声更大的响动。露辛达突然紧张地高声说道： 为什么 这敲击声都是三声一组！

一定是有人在敲门。 吉塞拉的声音仍然镇定，仿佛要为露辛达树立榜样。

我不相信， 斯伟恩说， 不过我去看看。

他扭亮泛光灯，将前门打开。飞落的雪花在灯光下闪耀，仿佛静静飘散的钻石碎屑。远处新落下的积雪平整洁白。

没有人。 他关闭房门，关上了外面的灯。

你觉得会有人吗？ 露辛达扬起了声音， 你觉得呢？

她站起身，脸庞犹如高烧般通红，浅色的眸子像雪花一样闪着光，高亢的嗓音坚硬如铁，仿佛蛊惑一般，令人听而生畏。

跟我做，分足先生！

她击掌三次。

紧接着，传来了回应：啪 啪 啪

弗莉大声地倒吸了一口气。

斯伟恩尖声说道： 露辛达，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拜佐尔觉得露辛达的视线好像闪过了一丝恶意，但那视线是针对弗莉，而不是斯伟恩。

她尚未回答之时，电话铃响了。

斯伟恩接起电话： 喂？ 哦，太糟糕了 她在这儿 你要和她说话吗？ 他望向他的女儿，眼睛里透出困惑， 找你的。

找 我？ 露辛达呼吸短促。

你的朋友万雅。

万雅 但是 他在哪儿？

当然是在家了。他还能在哪儿？他打电话来告诉你，他今晚出不来了 天啊！

露辛达瘫倒在地。拜佐尔一下子摸不到她的脉搏。等他摸到的时候，脉搏微弱不齐。她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