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模型涵盖整个行为范畴的话,弗洛伊德引入自我这一概念以及自我改变方向的职能和抑制的职能就显得十分必要。此外,引入上述的自我等概念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弗洛伊德求助于本能驱动的目的在于将其理论体系与生物学观点结合起来。所谓的生物学观点,就是无论把人类这一生物有机体看成是个体还是整个物种,均已进化到具有一定生存能力的地步。现在,人的性欲活动促进了物种的生存,但还是不能保证个体的生存,因为性欲活动对个体生存来说也不具有必要性,而动物则不会为生存而进行交配,所以说,所有这些行为都是权宜之计,个体通过这些权宜行为来促进自己的生存,因而必须用自我这一概念来作出解释。除了开始引入概念时出现的前后矛盾,这一点倒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自我的职能是用来对抗本我的话,那么自我就是对抗本能的。这样一来,显而易见,我们无法想象生物进化居然是与本能相对抗的。
但是,弗洛伊德避开了这个僵局。他的做法就是通过提出两种本能假设,即给本我和自我施加能量。本我,如果作为性欲来看的话,关系物种的延续问题,这一说法是能让人接受的;自我,更多的是定位在现实上,定位在个体生存上。但是,这两种本能类型具有潜在的对立性,因此所产生的理论模型就是互相冲突的,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如此完全对立的力量模型将弗洛伊德置于一个特别的、进退两难的境地,因为人不论干什么都会被看做是由支配他的某种动因力量引起的。如果有人问我们为什么准备承认这种动因会起作用,我们只需简单地提一下行为就可以了,因为行为就是必要和充分的证据。如果再有人问我们如何知道非支配动因也起作用,我们会承认没有证据来支持这个推断。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意识到,动因原来是从观察到的行为中推断出来的。从逻辑上讲,一种行为承担着两个同时运作的动机,这种行为推断是不存在的。无论如何,弗洛伊德发现自己的论证方法差强人意,于是对自己的理论作了修改。修改后的说法是发出能量的只有本我。这个理论体系还是免不了被看做是一个矛盾的模型。不过,现在弗洛伊德这位心理分析学家面对的僵局又呈现出了不同的形式。他仍然留下一个有待于解决的问题:如果自我使用的、与本我冲动的表现相对立的能量来源是本我本身的话,那么怎样来设想一个与本能相对抗的方向呢?怎样使自我能量足够强大,足以制服给予它能量的本我呢?很多弗洛伊德之后的心理学家对此作出严厉谴责,稍后我们再作讨论。
不过,假设我们暂时忽略这个困难,接受关于弗洛伊德动力心理学的基本思想 基本动力是具有防御导向的自我来引导或压制的,那么我们就会遇到进一步的困难,因为动力心理学的思想已经把我们对自毁行为的解释方式,或者任何一种极度危险的、极其可能引起复仇的行为,统统排除在外了。例如,上战场的人都具有自我能量,而他们的自我却意识不到投入战斗这一行动会将他们置于致命的危险之中,这样的解释并不是切实可行的。即使弗洛伊德本人,他大概也会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有深刻的印象吧,因为战争改变了他的思想,他引进了死亡本能这一概念,以期对上战场这一时代潮流作出解释 实际上,上战场就是自杀,“一战”将不计其数的人卷进这场残酷的军事冲突中。
弗洛伊德称死亡本能为“自然毁灭”,这和性欲 即生命本能是处于同一个层次的。换句话说,死亡本能也是起支配作用的驱动力量。说正经的,我们不可能设想动物的持续进化是因为其具有强大的自毁内驱力。所以,除此说法之外,这个假定很快就招致各种批评,因为死亡本能这一理论本身缺乏内部一致性。它使弗洛伊德的理论体系又重新回到了完全矛盾的状态,而矛盾性是弗洛伊德一直在极力避免的。理论内部的矛盾之处不可能根除的原因是,生死共存的本能位于人格结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