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李贝磊,三十挂零的人了,心志还跟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似的,幼稚、骄傲,且没有上进心,至少在李贝尔眼里是这样的,所以她从来不叫他哥。也许是出于忌妒吧。李贝磊在他奶奶家是长孙,又长得虎头虎脑的,特招人喜欢。李贝尔的境遇就大不相同了,她小的时候长的不怎么好看,很黑,也瘦,跟个小猴子似的,再加上性格自小就古怪,所以总是不受人待见的。就说小时候一起出游吧,如果李贝磊的小书包里装的是饮料,那么李贝尔的书包里一准装着瓶装的白开水,还定是出门前从饮水机里灌进去的。不过她有办法巧妙地把李贝磊书包里的饮料调包到自己的小书包里,可是时间长了,她突然悟出一个道理: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调包的。
叫姗姗的女人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李贝尔在沙发的对面席地而坐,“我陪你聊聊天吧姗姗。”
“贝尔,”女人的声音听起来苍白无力,“对不起……”
“没关系。”
“可不可以多给我讲些他的事情?”
“哦。”李贝尔随口应着,其实她的心里极不愿提起关于李贝磊的事情。只有她了解多年来深藏在他心里的那份执著的情感。整整五年了,他没有一刻忘记过那个漂洋过海离他远去的女人。她清楚,眼前这个叫姗姗的女人正在追逐的是一场虚妄的爱情,可她不知究竟该怎样劝她放手。
“你想知道些什么?”她问。
“随便什么,”女人很渴望地望着她,“只要和他有关。”
她叹气:“姗姗你听我说,像李贝磊这种男人你就不能对他太好,你对他越好,他越不在意你,相反,你的这种爱会让他感到压抑和恐慌,你……”
“别说了!”女人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再听下去了,我只知道我爱他,其他我什么也不管!”
“不是,姗姗,你还得听我说一句……”
“好了,”女人大叫着站起身,“我走了。”
房门被“嘭”的一声带上,李贝尔顺势躺倒在地板上,天很热,她模仿着癞皮狗的样子伸出舌头长长地吸了几口气:“喂,这样可以好受一些吗?”她伸手摸了摸卧在沙发旁边的癞皮狗。可它一声不吭,甚至连动都懒得动弹一下,俨然一副不爱搭理她的样子。“蠢货!”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她用头枕着手臂,微微合着眼睛,脑中竟浮现出可岚离开时的画面。其实那天,她也在机场,她没有出来跟可岚道别,只是偷偷躲在一根圆形柱子后面看着他们。她知道可岚离开的真实原因,可是她却无法对李贝磊启口。五年了,每当想到李贝磊送可岚离开时伤心的样子,她的心里就像突然钻进几百只小虫子,直咬得她整颗心从刻骨的疼痛到彻底的麻木。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就不会忍受这种分离之苦了吧,她常在午夜梦回时一遍一遍责问自己。
李贝磊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时不时地吧唧吧唧嘴,口水顺着嘴角缓缓地流下来,一直流到脸颊紧贴着的地板上。李贝磊轻轻地把她从地板上抱起来,把她扔到她房间里的公主床上。她睁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混蛋”,又很快闭上了眼睛。他笑着用那双大手胡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开。房门被关上时,李贝尔突然坐起身,冲着门外大喊一嗓子:“李贝磊,你还我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