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云从天边飘过来,洒下一阵阴冷的雨,又面无表情地飘到了天的另一边去,不知又给哪些地方带去了潮寒的气息。村子里的路上,无论青石板或是柏油路又或是黄土地都无一例外地积满了深深浅浅的水洼。头顶上的树叶呈现倾斜的形状,无力地延伸着,兜不住的雨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浅袭靠在门的一侧愈发觉得凉了,可又不肯动上一动,只是将交互的双臂更加向内紧了紧。街上还有少许声音,在雨后潮湿的空气中传播得愈显空旷。可即便如此浅袭的心还是无法安静,焦躁的火气似乎并不能被雨水打灭半分。抬头看了看天,绯红、湖蓝、土黄和乌涂涂的灰色以并不纯净的色相拼凑着涂抹在一起,低低地向下压了下来,触及树冠、触及屋顶,以浑厚的姿态愣生生地挤向大地。浅袭的心也像是被挤去了大半,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屋内有人咳了两声,浅袭稍稍回了回神,她侧过身子朝里面看了看,盯久了天空只觉屋内的光线显得十分昏暗,像是用墨绿色将表面都水水地刷上了一遍。浅袭揉了揉眼睛,没什么变化,便也不去管它径自望了过去。
少年的咳声并不是有意的,或许是因为天凉微微感了风寒。他面前是一副长长的桌案,上面铺设着一大张白纸,一只毛笔在少年的手中灵活地飞舞在纸面上,黑色,墨水将纸面晕染上大片的安详。少年像笔下的颜色一般镇定,不紧不慢、灵活自如。浅袭微微蹙起了眉头,唇间似乎动了动,但她还是马上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又将身体转了回去。
也许是心中实在躁动不安,浅袭实在是无法再站下去,便抬脚向院外走去。只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了声音——沉稳而瓷实的,让人心里踏实——“浅袭——要走了么?”
少女微微侧过头:“嗯,冗南你接着画,空气很好,我想在外面散散步。有时间来找我玩。”浅袭说着便已走到院门,忽地抬起眼眸对走到了院子里的少年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然后就迅速地沿路拐了过去,裙脚倏地便消失了踪迹。
叫做冗南的少年手中的毛笔滴落了两滴墨水在地上,很快就被院里的黄土吸收了下去,少年仍是愣愣地盯着门外空旷的街道,眼中说不出是落寞、不解或是什么别的情绪。眼前好像还有那么一个裙脚忽地那么一下从门边上蹭了过去,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