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羽见容配天始终被困蛇阵之中,心里大是歉疚,对曾家三矮叫道:“这本是你我恩怨,岂可连累他人,我连这位兄弟姓名也不知,你叫蛇阵围住他们,实在是抓错了人。你叫蛇阵围我便是,快放了他们!”花春风和王梵几人却心下都有疑虑:这白衣人武功不弱,他怀里的女子胆色过人,住在冬桃客栈之中,怎知和凶手有没有干系?更有人想以蛇阵一逼,到绝境之时,说不定又自有变,因而都不说话。
曾家三矮一声口哨,红珊瑚蛇头猛张,数百张蛇口张开,那蛇口中毒牙并不突出,却骤然喷出一层粉色雾气,咝咝有声,雾气之中,桃花纷纷凋零,就如突然下了一场桃花雨。容配天脸色微变,她虽然练了武功,但是除了和容隐过招,一生动手机会极少,这许多蛇一拥而上喷吐毒液,委实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但她毕竟是容隐之妹,心里微微一慌,纵身而起,双手一托,把红梅向江南羽掷去,自己加势下坠弹身向曾家三兄弟扑去。这一纵一托一转一扑,仍自从容有余,当下人人喝彩。江南羽接住红梅,只觉手臂一沉,这女子比他想象的重了一些,抬头看时,只见容配天手掌劈向曾三矮的秃头,曾三矮大喝一声挥掌上抵。江南羽一瞥那手掌,大吃一惊,失声道:“潘安掌!”王梵更是震动,柳盛儿“啊”了一声,尖声道:“潘安掌!”尖叫声中,容配天一掌堪堪和曾三矮相抵,突然“砰”的一声,曾三矮如皮球般的身体斜飞三丈,笔直掠入红珊瑚蛇阵之中,“咚”的一声一个秃头向下插入桃林泥土之中,两脚向天。
江南羽放下红梅,既是骇然,又是好笑,只见方才曾三矮站的地方站着一人,灰袍破袖,正是上玄。他左手托住容配天,右手方自缓缓收了回来,正是他陡然插入,一掌将曾三矮震得斜飞三丈,栽入蛇阵之中!曾一矮和曾二矮齐声道:“潘安毒手,天下奇丑!”两人手掌一伸,五指和曾三矮一样扭曲古怪,正是江湖中闻之变色的“潘安掌”!此掌中人之后,能令人筋骨萎缩,肌肉扭曲,骨骼畸形,相貌变得奇丑无比,最是恶毒,而修炼者也必先被这毒掌毒得奇丑无比。
上玄和曾三矮对了一掌,浑若无事,无论何等剧毒,在他“衮雪”掌下也都早已化为飞灰。他轻轻将容配天放下,曾家二矮在他眼中恍如不见,他眼里只看容配天,伸手握了握她的肩头,手下肩骨纤细单薄,他痛彻心肺,几年漂泊离索,相隔这许久之后,方才又抓住了她……容配天缓缓别过脸去,移开了他的手。他终是来了,她心里松了口气,毕竟他还是关心自己,只是这么多年的冷淡漠视,她无法原谅他。
在旁人眼中,却见上玄目光炯炯盯着那白衣男子,似含深情握了握他的肩,那白衣男子一手格开,脸色冷漠。江南羽几人心里不免暗道:难道他竟有断袖之癖?正自惊奇,身边那红衣女子红梅目光幽幽,低声叹了口气,却是幽怨到了十分。
“我等兄弟和江公子说话,与阁下何干?”曾一矮厉声道,“莫要以为自己有几手古怪功夫,就可仗势欺人!你把我三弟怎么样了?”他见上玄如此了得,却也不敢抢先动手。
旁人都是心中冷笑:不知是谁有几手古怪功夫仗势欺人?却见上玄注视容配天,半点火气也未动,连眼角也不向曾一矮瞟上一眼,淡淡地道:“我便是仗势欺人,如何?”
“扑哧”一声,突然红梅笑了出来,王梵道:“说得好!”江南羽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心里对上玄的狐疑少了一大半,此人倒也不令人生厌。
曾家兄弟最恨别人嘲笑,见状大怒,两人指掌齐上,一人打脸,一人攻鼻,这“潘安掌”十招有九往别人脸上招呼,用心毒辣至极。上玄学成“衮雪”以来,甚少和人动手,平生也极少和人做性命之搏,如果曾家二矮堂堂正正和他动手,多半还能打个一两百招,上玄方能领悟御敌之术,但曾家二矮偏偏要打脸抓鼻。这等无赖招式上玄生平应付得多了——在京城之时,便有一人,与他见面不是要摸脸拧鼻,就是要搂搂抱抱,经历得多了,对曾家二矮这等身手自是熟练,当下闪身一绊,曾一矮只觉脚骨一痛,摔倒在地大声惨呼,曾二矮眼前一花,突然身子离地被人生生提了起来,只听耳边有人淡淡地道:“刚才你说那些蛇要把人活活累死,是吗?”曾二矮魂飞魄散:“我……我……”上玄断然道:“掌嘴!”曾二矮提起手来,尚在迟疑,突觉颈后一阵剧痛,骇然之下连忙噼啪掌嘴,接着颈后一松,“砰”的一声大响,头顶剧痛天旋地转,两腿蹬了蹬,才知自己也如三弟一般被他掷到泥土之中,连忙将头拔出,仍自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