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天之事,容后再提。”容隐低沉地道,“既然贾窦并非你所杀,杀人凶手是谁,你可知道?”虽然是重伤之后,言语之间一股威仪仍旧在。
“白南珠。”上玄道。
“白南珠?”容隐淡淡地问,“那红梅又是何人?”
“白南珠就是红梅,红梅就是白南珠。”上玄冷冷地道,“白南珠从叶先愁那边得了《伽菩提蓝番往生谱》,练了玉骨神功,要乔装女子,半点不难。他假扮女子,和配天做了几年假夫妻,但为何要杀人放火,我却不知。”
“他和配天做了几年假夫妻?”容隐眉头一蹙。
“一个男扮女装,一个女扮男装,”上玄冷笑,握起了拳头,“他说他可为配天做闺中密友,可为她杀人放火……”
容隐目视运河,淡淡地道:“哦?”
上玄怒火上冲:“哦什么?他分明已经癫狂,疯子做事自然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他既不是莫名其妙,也不是不知所云。”容隐淡淡地道,“只不过你不懂,或许我也不懂。”他顿了一顿,“白南珠现在江南山庄。”
“嘿!”上玄冷笑一声,心里犹自不服——什么叫做你不懂,或许我也不懂?
“配天也在江南山庄做客。”容隐道。
上玄蓦地回头:“他们又在一起?”
“他们一直在一起,”容隐淡淡地道,“我看她和白南珠在一起,至少比和你在一起高兴些。”
上玄又是一怔,却听容隐缓缓加了一句:“白南珠所作所为,你不懂,或许我也不懂,但他既不会对配天不利,也不会对你不利。”他一双眼眸淡淡地看着上玄,“他要配天快乐些,自然不会害你。”
“以你之意,他是情圣,我对你妹子始乱终弃,他了不起,我该死?”上玄大怒,猛地提高声音,厉声说道。
容隐对他的厉声指责充耳不闻,只淡淡地道:“我只说他不是疯子,他滥杀无辜,自是该死,你对配天究竟如何,只有你自己清楚。”他缓缓闭上眼睛,看似重伤之下,毕竟困倦,突然道,“今日杨桂华实是放了你我,你知道吗?”
上玄一怔:“什么?”
“他最后抓我那一记,我掌上没有半分力气,他自行退后三步,借故退走,否则我重伤之后,多不能全身而退。”容隐平静地道,“‘惊禽十八’中必有人监视他,杨桂华对你我实是有情。”
杨桂华竟是放了他们?上玄呆了半日,只听容隐语气渐转森然:“他今日放了你我,若日后为人发现,奏上朝去,那是杀头之罪,那时你可会救他?”
上玄又是一呆,容隐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他半晌答不出来,容隐又缓缓说了下去:“你会吗?”
“我……”上玄心中一片混乱,迟疑不答。
“你会。”容隐平静地道。
上玄迟疑许久,终是默认。
“那若是日后你发现白南珠对你有恩,即使他滥杀无辜,恶行无数,你可会伤他?”容隐低沉地问。
“滥杀无辜、恶行无数之人,怎么可能对我有恩?”上玄冷笑,“绝不可能!”
容隐不理他说些什么,又问:“若他于你有恩,旁人却要杀他,你可会救他?”
“绝不可……”上玄大声道,容隐打断,冷冷地道:“我问‘若是’。”
上玄又是一怔,容隐森然重复:“若是他于你有恩,旁人却要杀他,你可会救他?”
“我……我……”上玄怒道,“自然不会。”
容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甚是奇异,过了良久,他淡淡地道:“若真不会,那就好了。”
“当然不会!”上玄回头望向运河河水,“当然不会。”
容隐疲倦地闭上眼睛,上玄单纯至极,尚不解世事……
上玄说得斩钉截铁,心中却想:白南珠自然不可能对他有恩,但他却可能对配天有恩,若是他对配天有恩,有人要杀他,我当如何?我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