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赖声川和夫人一同前往美国伯克莱大学留学,在他以该 校"戏剧艺术研究所"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完成博士学位后,他面临 着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戏剧产业鼎盛的美国,二是回到被称为剧场沙 漠的台湾。
赖声川:后来我跟我太太讨论了很久。我们说,回台湾,台湾人给了 我们什么,在剧场方面什么都不能给,没有个环境嘛,你说 我学的都是可以到百老汇工作的,可是台湾不要说没有百老 汇,就连象样的剧场都没有,连个硬体都没有。但是我们那 个时候有一个共识,如果你要去沙漠,你如果认为确定那个 沙漠的这个沙下面是非常丰富的,那就去吧。我觉得那种机 会是越超过留在美国给我的。
杨澜:当时回到台湾以后,就像真的要到沙漠里钻井了。那种挫折感还是会有对不对?
赖声川:我们的困难一直持续着在发生,包括我们定的剧场会有别人定。像桃花源这种情况。
杨澜:幼儿园毕业典礼。
赖声川:但是我们一直很幸运,从我的剧团表演工作坊成立,作品 《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它就是意外到不能再意外的一个成 功。就是本来我们剧场是一个很小众的,居然小众作品可以 变成大众都在听。是非常奇怪的一个现象。
杨澜:当时轰动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呢?
赖声川:到什么样的程度,我坐计程车就在放。那时候还不是太多人认识我。但是知道我是谁,他就会上来跟我背一段。
杨澜:一段。
赖声川:会背一段,到今天还有这样子的年轻人。
"鸟是有蹦的。
我这鸟是用走的。"
我一到那儿我就说。来来来,来看看我的鸟叫声有多嘹亮。我掀开鸟笼子,鸟死了。鸟怎么死了?
原来钱掌柜卖给我的是一只老鸟。老得连这个杠子都抓不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摔死了,旁边还掉了一块年轻的粉盘, 合着钱掌柜还替它化过妆的了。
杨澜:那您是怎么会喜欢上相声呢?你在美国长大,而且相声还是一个纯粹的,一个北京的艺术表现形式。
赖声川:不,我们在台湾有一个相声的。
杨澜:也有相声的。
所以我觉得相声在我,在台湾念书的时候,我觉得因为意识 到说中国人其实没有什么戏剧。那相声是几乎惟一一个成型 的一种喜剧形式,我很喜欢听。我出国的时候,我就带了很 多相声带子,我自己从那个黑胶唱片录出来的带子,带出去, 后来回到台湾发现,没有了,就短短几年之内相声就消失了。 从曾经它是家喻户晓的,到突然之间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东西,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震撼,所以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一个观 众的一种喜好。我觉得我不是研究相声的。
杨澜:但是的确你做的相声好像说是叫相声,又不是我们的传统意义上认为的相声,你还是把喜剧的东西放在里边。
赖声川:对。其实还是在做戏。我一直觉得我的相声作品重点还是一 个舞台剧。
杨澜:然而你在我们刚刚采访之前又说过,我的舞台剧不是你印象中的话剧。那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赖声川:所以这个很难解释嘛,就是说在台湾我们曾经有过这么一个 机会。没有任何抱负从一块,你要叫它荒地也好,你要叫它 沙漠也好,我们钻井。然后把这些油把它抓出来之后,我们 可以任意做出一个我们想要做的一个样子的作品。其实你在 纽约、你在伦敦、在东京也看不到长这个样子的作品。所以 北京、上海来演出,我发现观众看的……也是觉得说认识一 个新的经验。因为它真的是一个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