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们说相声》,用剧场表演方式和暴笑对话探讨着"传统的 失去"和"生活中的失落"。而这也常常是赖声川作品所共有的主题, 并且这些作品通常没有剧本。而是由赖声川和演员们在集体即兴的创 作过程中完成。所以在与观众见面之前,《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整 整排练了7个月,而当初的1980年代,看戏从来不是台湾人的选 择,在克服了没有舞台,没有演员,没有编剧,没有题材等一系列的 没有之后,赖声川和他的表演工作坊,可以说是传奇般地创造了台湾 现代剧场公演。但是在接二连三的成功背后,他要告诉你的是一些并 不那么得意的故事。
赖声川:我大概碰到这种所谓的这种瓶颈,整个就是作家的瓶颈创意上的瓶颈,碰到过两次,第一次还好,就大概一年。
杨澜:就那一年你想不出新主意了是吗?
赖声川:想不出新主意,我做两个翻译的作品。那本来就是我的专长, 我学的就是这个。剧本好的,我来导,我觉得反而那个是比 较容易的事,第二年马上又可以做新的作品了;第二次比较 严重的是,我拍完第二部电影,我第二部电影叫《飞侠阿 达》,它是一个在票房上非常惨痛的一个失败。
杨澜:惨痛到什么程度呢?
赖声川:惨痛到我想为了投资商,包括我们自己也有投资,赔了不少 钱。可能对很多电影导演来讲,听我这样说,会觉得太可笑 了,票房不好,这有什么,这有什么,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一 件事情。有的戏好,有的戏不好,可是我们的戏通常都不错 的,所以我们好象有点被宠坏了,那我这个东西我很多年之 后可以来让- -
杨澜:当时自己不能碰的。
赖声川:当时我不能接受,就是说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做出这 么一个失败的作品。虽然很多人鼓励我说, 《飞侠阿达》太 棒了太特别了,是太另类的一部电影,也在世界影展各地都 得到很好的评论……但是其实我最不喜欢去影展。
杨澜:为什么?
赖声川:我觉得影展是把人们最不好的一面掏出来。
杨澜:为什么?
赖声川:因为-
杨澜:穿漂亮的衣服,走红地毯……就是最不好的一面吗?
赖声川:在某一方面对我来讲是,因为你必须作为一个不是你平常的 面貌,你必须一直不断地在说我好棒,我好棒,你要在一直 都说,我是最厉害的。我就很不喜欢这种文化。然后刚好又 碰到那一年大家都风靡的几部片子。我觉得不但觉得不怎么 样,我还觉得好容易拍,所以我就跌入了某一种低潮里面, 我在想说,原来人们要的是那些。那太容易了,而太容易的 结论是我不会。我不会做容易的事。当然你可能觉得这是一 种很傲慢的说法,但是可能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子,很多人有 时候会跟我说,包括我太太常常会跟我讲,别搞那么复杂, 你的戏都很复杂,你不要搞得再复杂。但是可能我的个性就 是这样子。
演员A:他能够要指挥这么多事情。这么大一个舞台,这么多人,需 要有很强的定力和组织能力。但是呢,他又没有着急,他讲 话都是慢慢的,好,好好,就是那种一点点,都可以把事情 处理好。
演员B:他每次看到我冲到排练厅的时候,他就会说,放轻松放轻松。 就这里边桃花源的台词。我们每一次闭幕以后,赖导都会组 织所有的演员在一起在那个幕后,大家可能在散场的时候, 我们会谢谢所有的观众,谢谢所有让我们可以成功演这一场 话剧的人。
演员C:其实我今天还在跟(俞)恩泰说,我看到了赖老师还会脸红, 就像学生见到老师一样的心情。而且我记得印象最深的是我 们在即将上舞台的前一天,他跟我们说,有一句话之前我不 跟你们讲,但是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讲了,你们在舞台上最重 要的不是你们的台词,不是你们的动作,也不是你们的眼神, 是你们的耳朵。你们在舞台上要打开耳朵,你们要去剧场要 去听观众,要听你的搭档。当时我就心里很佩服这个人。因 为他跟我们讲之后,我们马上再排,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他没有在第一天给,因为他知道第一天连手眼都顾不过来, 根本不可能顾到耳朵,所以他太有步骤了。
演员D:我觉得这种方式其实是会让演员又有压力,又不会觉得说有 种很强势的东西来影响你的发挥,我觉得这是很难得的。然 后导演是一个会让演员很有安全感的导演。
演员E:赖声川导演不是一般人,他不是神,但他也不是人,他是神人。
赖声川:那天我们请一个观众上来,正好是在伯克莱非常著名的,每天中午会到广场上,然后就会开始脱衣服的一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