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因此而载誉。
更多人因此在窃喜。
然而,对我来说,早在十年前,当伟大的李大扬先生第一次用一种冠名为U2的神奇之药将一名晚期艾滋病人的生命破天荒地挽留了八个月后,我就预感到在我的有生之年人类可能还要面临一种比艾滋病更神秘可怖的疾病。当它降临之时,它就是人类昨天的瘟疫、天花,今天的癌症、艾滋病,人类由此将再一次跌入暗无天日的死亡深海,眼巴巴地望着千千万万的人在莫名疾病的折磨下告别人世。我固执地认为,探寻人类必将遇见的“未来恶症”的意义并不会比与当今残害人类的癌症或者艾滋病作现实斗争的意义小多少,起码我们应该提倡一种精神,鼓励部分科学家把智慧贡献给未来的恶症,这样人类或许会有一天能走出老是跟着接踵而至的恶症惊慌失措的怪圈。在座的都知道,我就是这种主义——未来主义——的倡导者,也是实践者。你们还知道,我可能会因此耗尽毕生而一事无成,因为我选择了人类最最困难的事,也许要比制造生产一个梦中之梦还要困难,还要无边无际,即使悟透了世上所有最最低级或者最最高级的谜也不行。
然而,今天我要奉劝你们不要这么替我悲观,最最高级的谜也是最最低级的谜,俄国有门捷列夫靠一个三秒钟的梦揭穿了困惑几代科学家的谜底(门捷列夫在梦中发现了元素周期表),英国乡村医生爱德华·詹纳从水牛身上提取了世界上第一只杀死天花病毒的疫苗(牛痘疫苗也是人类最终消灭天花病毒的惟一武器),四十年前,我用两支古老的银针破天荒地救活了一只已经停止跳动41分钟的心脏,这个不经意的收获不但创造了一个世界奇迹(直到二十七年后才出现类似的医术),而且也彻底改变了我一个祖传郎中的命运,让我一生的每一个白天和夜晚都沉浸在医学科学的前沿,饱尝了困惑和发现的种种辛苦和喜悦。十年前,当我决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未来恶症”时,我像大多数关心我的人一样,并不相信自己作了一个什么正确的决定,“晚年一事无成”,这也许就是我悼词的最后一句话。但是有人似乎决计要改变我这一命运,晚年的命运,这个人就是林达,就是她神秘的病情。
现在我请大家彻底忘掉林达神秘的病情,只记住一个事实就是:黑记不是一块正常的肌体,在它上面我们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细胞,这群细胞犹如天外来客,背叛了地球上所有生物细胞自古而今都少不了的碳、氢两种基本元素的铁律,同时又冒出了一种自古而今没有的莫名新元素。拿传统的生命科学观念来说,这无疑是荒唐的,荒唐的程度犹如一棵树木上自然长出了一块人体组织,或者一块铁,或者一块塑料等等不可思议的东西。换句话也可以这样比喻说,黑记是长在林达肉体里的一块木头,或者铁,或者塑料,我们无法解析它是怎么长出来的,但我们知道由于它的出现、它的生长,林达的生命问题受到了致命的影响。漫长的人类历史造就了同样漫长的人类疾病史,在这部历史书上,我们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疾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一定不会遇到这样的疾病,事实上每一种时代性的顽症恶病的出现都是我们前所未见的。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难道我想告诉大家,这就是我猜想的未来恶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