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难入睡。须臾天涯,霎那咫尺。我和裴蕾又何尝不是天各一方的路人?万千人中的一次偶遇已是上苍的恩典,不是每一段这样的感情都能修成正果,完美的爱情只存在于故事当中。这一夜,我悄悄为叶欢格的小说取了个绝佳的名字。
这个案子已经进入到收官阶段,上午,我恢复律师的身份去田菲菲的家里取最后一次证,这也是决定本案胜负的最大证据。取证过程顺利,证据确凿有力,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说服大秋出庭作证。正当我为此苦恼的时候,事情再生变化。一贯声称“马不食夜草不肥”的大秋此番被夜草噎了个半死。
当晚我裹着大棉袄,陪同大秋进行积压水果的秘密点仓。阴森森的仓库里水果发酵的味道刺鼻,我将仓内的小窗全部打开,吓得她大惊失色。
“苏醒你疯啦!这是积压水果,已经到港20天,冷藏都无法保鲜,你把窗一开这一箱水果就全烂了你知道吗!”
“关上窗熏得我头发晕。”我说。
“得,祖宗,那你站外面凉快着吧。”大秋把所有的小窗重新关好。
“只开一扇行不?”
“一扇都不行!”大秋说,“这是人家枫霖的规定。咱们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按人家的规定办事。苏醒,这回你知道钱有多不好赚了吧,每次点完这样的仓我都想吐。”
我在仓里坚持待了两个小时,后来实在受不了水果散发的酒味,昏昏沉沉地出了仓。我在外面又等了她一个多小时,起初还有问有答,后来大秋就没了回应。到了时间,迟迟不见她开仓出来,我突然意识到危险的发生,打开仓门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昏厥在地,嘴唇铁青。
我叫了急救车,十分钟之后,大秋已经罩上氧气被送往医院。
发现及时,加之身强体壮,大秋很快脱离危险。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抓着我的袖子问:“咱这一趟花了多少钱?”
我说:“600多。”
大秋闻声便哭,那叫一个伤心:“哟,我的命好苦,半个月啊,就这么白干了!呜——”
我真想捆她俩嘴巴:“你丫小命都快交待了知道不,居然还惦记着那点小钱!”
医生几番强调,要留院三天观察病情,大秋急得顿足捶胸。我看在眼里,计上心头。“要不,明后天的晚上我来替你点仓,保证不出任何纰漏,让你保住这个饭碗。”
如果说裴蕾的案子是一份考卷,在此之前我已将所有的必答题搞掂,这最后一个环节是道附加题,有了它,我才能让叶欢格输得心服口服。
第二天晚上,我借来了诸多精密仪器,罩上氧气袋,在仓里测量了将近两个小时。我将测量结果发给老翟,连夜找专人鉴定,得出的结果和我预想得完全一致。凌晨的时候泡了杯咖啡,坚持着把在握的证据打成书面报告,九点钟的时候撑着打架的眼皮赶往裴蕾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