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大秋住院的详细经过讲给裴蕾,请裴蕾出面安排她出庭作证,并且,我请求裴蕾给她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裴蕾点头,让秘书备了果篮准备亲自前往探望。
“我呢?开庭之前还需要我做什么?”我问裴蕾。
“有。”她笑,“我要求我的律师能睡上一会儿。苏醒……裴姐真的很谢谢你。”
如果现在大街上铺张报纸,我能一头栽过去半分钟之内进入梦乡,我也可以出门叫一辆车回到酒店睡它个天昏地暗。可裴蕾偏偏找了个我睡不着的地方——她办公室的三人大沙发。而我竟然乖乖地同意了!
裴蕾将一张毯子盖在我的身上,又将空调升了两度,将办公室打了一遍空气清新剂,走路尽量减小高跟鞋啄地时发出的声响……越是这样,我越是难以入眠。我缩成一团,衬衫和皮带裹得我很不舒服,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我的心里正处于一个最最的享受的状态。我喜欢她像棉花一样飘在房间里,喜欢她叮嘱秘书不要敲门不要转电话进来的语气,还有她出门之前的长达三秒钟的一瞥。我和裴蕾同在一个二十平米的空间内,每一寸空气里都有她的气息。我怎么能睡得着?
第二天上午,中级人民法院,田菲菲诉新天下公司一案正式开庭。
一身正装的苏醒和叶欢格于法院正门再度碰面。她说:“苏醒,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出来,千万别有所保留。”我说:“叶欢格,届时还望你高抬贵手,别赶尽杀绝才好。”
叶欢格当然不会高抬贵手,相反措辞严谨攻势凌厉,三板斧砍得招招见血。
在这个案子里,可供叶欢格发挥的空间并不大,难能可贵的是她能利用仅有的优势掌握局面,原告当天的劳动时间,原告出事的地点,以及原告与被告之间的雇佣关系成了叶欢格最犀利的武器,时间地点,人物关系,乍看起来无不对索赔方有利。其间我抛出了一个疑点:田菲菲在出事的当天正在休假,这个如何解释?叶欢格毫不示弱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休假也是在合同期之内,也受劳动合同的保护。“至于休假的员工为什么出现在工作现场,这个,恐怕不是原告方应该解释的问题吧?”叶欢格适时地反驳我。
没错,这只是我丢下的一个包袱,下面,我就要解释为什么休假的原告会出现在工作现场。
我:“请问原告律师,雇佣关系成立的最基本条件是什么?”
这是擦车的那天,叶欢格曾经问过我的一个问题。她又好气又好笑,扬了扬脸,不屑地回答:“当然是被雇佣方与雇佣方签署的劳动合同!”
我:“请问原告律师,当你在街边雇一个小工擦车的时候,你给他提供劳动合同了吗?”
“……”
叶欢格恶狠狠瞪着我,旁听席有了轻微的议论声。
我:“那么,按照原告律师的理解,像这种没有劳动合同的雇佣与被雇佣就不算是雇用关系吗!”
在众人轻微的骚动下,叶欢格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