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台上的霍丽和台下所有的听众都一愣,接着是一片令人背上出汗的安静。我甚至有点想回避自己的目光不去看站在台上的霍丽。霍丽的反应挺快,迂回婉转地说了一圈各个客户大体的情况,并不准备把这个尖锐问题的答案落实到具体的人。
老庄哈哈大笑,友善地鼓励了一番,然后带头对霍丽的发言报以掌声。
接下来是中场休息,和几个同事在外面抽烟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地反复在心里重温自己准备好的报告。
老庄
当我拿着电脑硬着头皮走上讲台的时候,老庄出乎意料地先问了一句:“哦,这就是我们的工程师销售了?”
霍丽说是。
老庄回头环顾所有听众,说:“来,大家鼓励一下。”然后自己率先鼓掌。
原来和工程师朋友们一起坐在下面看戏的我现在人模狗样地跑到讲台上来了,下面的所有听众都有友善的笑容,再加上老庄的这句话,我的紧张消失了不少。我开始介绍自己的客户:“呃,我有这么几个客户……他们分布在四个省,三十七个地市和一百二十六个县……”
下面有四散的笑声。老庄仍然面带微笑研究地看着我,他的眼神看似散漫但有隐藏在后面的穿透力。我想,他是在琢磨我吧:这小子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想到刚才霍丽面对的问题,我背上有点发凉,接着规规矩矩地把自己这段时间摸来的一些信息和下一段的工作方向和盘托出。
我结束了。下面一片安静,大家都在等着老庄的问题。老庄往椅背上一靠,笑着问:“你觉得分给你的地盘怎么样?”
“咳,风险与机遇并存吧。”我由衷地说。
老庄回头对大家说:“哎,转行这么短时间能这样,不错啊?”然后又一次笑笑地看着我带头鼓掌。
我有点受宠若惊地拎着电脑回到下面的座位,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旁边的小茂坏笑着看着我说:“小样儿。”
霍丽
我相信老板们每年给手下的所有销售安排指标是一件极费脑力的活儿:所谓的“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让每个销售都满意也不会是老板制定任务的首要目标。一般来说,最终的结果会让大多数销售觉得虽然困难但也许还有盼头。不管怎么说,一年里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荒地结硕果鸡窝飞凤凰这类事情也屡见不鲜。销售们在任务确定之后会嗡嗡一阵,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全神贯注地投入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中去。
这次会议之后确定了最终的指标分配方案。如我所料,我的指标介于之前自己最乐观和最悲观的预估值之间。虽然这个指标目前还显得遥不可及,但我倾向于把这个痛苦放到明天再去体会。明天之后呢?当然还有明天的明天。
让我感到有点惊奇的是,我的睡眠质量一直都还不错,经常保持着没心没肺地一夜无梦。
后来想想,其实老板和我们一样也体会着面对巨大数字的惶然。和每天周旋于客户和代理之间的我们不同的是,面临压力的老板每天能够摆弄的棋子就是我们——他手下的一群销售。
霍丽在Kickoffmeeting之后和每个销售进行了一对一的谈话:她手里有个笔记本,不停地边讲边记录。她办公桌上方的柜子里还有针对每个销售和客户的不同文件夹,里面是一些相应的文档资料。看来她是一个很细心的管理者,我暗自钦佩。
和我一起看了一下大体的工作方案之后,霍丽和我聊了几句家常。从宝岛举家迁来的她很快适应了这里的一切,言谈间对这份折磨人的工作也充满了游刃有余的自信。霍丽的笑容很灿烂很放松,我看到她办公桌上摆着一双儿女的照片,突然间我有点好奇,霍丽会是个怎样的母亲呢?
老樊
转行之后的我经常被工程师们善意地打趣和调侃,出于对这帮弟兄们的留恋,我都乐呵呵地听着,有时还自己补充两句。
这时的老樊和王木木他们正忙着扎堆考CCIE,看着他们热火朝天志在必得的样子,我有点讪讪的。自己在临门最后一脚时狼狈逃窜,无论原因如何这也是件一直让我耿耿于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