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在里面把门上了锁。虽然身上难受,但他没有上床去躺着。他坐在了椅子上,他得好好地想一想,太多的事太多的意外在他身边发生,他没法解释没法理解,更加没法阻止他脑子里的各种猜想和错觉。是的,他真的不知道他刚才意识到的东西是不是真实地发生过了,他没法证明,但又没法否定。
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小时,他一样什么也想不出。这让他更加的焦灼痛苦,他发现他居然没法去思考去分析了――他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回到刚才在厨房吃饭时的感觉里去!
谁能要什么感觉就有什么感觉呢?!
傅杰越来越烦躁,进而变得暴躁。他强迫着自己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抛开,全心全意地只做一件事:想,一定得想清楚。但他连自己要想什么都确定不了了,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是强迫自己相信些什么,还是一定要自己否认些什么……可是他又不能不想,不去想他才会更不安,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傅杰坐着不动,他看着房门,等待着外面的人敲完之后再推门,推门之后就走开。但门外有人轻声地叫着他:“傅杰,你在里面吗?我是罗兰。”
傅杰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打开了门。门外是满面春风的罗兰。“怎么?不欢迎我吗?”她笑着问当门而立的傅杰。傅杰的呆滞木纳和她的神采飞扬正成反比。他让开了,动作生硬。
罗兰走了进来,替他关上了门。她看了一眼傅杰,心里有些吃惊,傅杰的样子比在厨房里时还要糟糕,不仅是神情恍惚,他看上去情绪也非常不稳定。
“傅杰,你也坐啊。”罗兰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指着床对傅杰说。傅杰照她的话做了,还是呆愣愣地看着前方,想自己的心事。
突然他的眼前闪过了一道强光,刺得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怎么回事?”他揉着眼睛问。他听到了罗兰的笑声,他再睁开眼睛时,发现罗兰的手里拿着架照相机。很显然,刚才是她用闪光灯故意晃了他一下。
“怎么样?想看看自己刚才的样子吗?”罗兰笑着问他。
“你真照了?”傅杰看看自己,再看看周围,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多好的素材啊。思想者,你刚才特别的像。”她笑着身子前倾,一只手在膝盖上支撑着下颌,模仿着罗丹那座举世闻名的雕塑,也模仿着他刚才。
傅杰也笑了,他再看看自己,还是在厨房里那身无上装形象,真的挺像雕塑模特儿的。他抓起上衣往身上套。罗兰的出现和她的笑声,让他好受多了。
“傅杰,你准备好了吗?”他穿好了上衣,罗兰又举起相机对准了他。
“别,别……”他拿手遮挡着,“别照我,多浪费。”他不自觉地躲闪着。在他心里,照相是件正规的事,在他以前的生活里,从小到大照相不超过十次。在农村闲着没事谁照相啊?
罗兰手里的闪光灯还是又亮了一次,“不错,很自然。”罗兰放下了相机:“可是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要和我照一张相片的。”
傅杰想起来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罗兰,送罗兰去车站时随口答应的。那时罗兰要求他再穿上那身国民党的老军服。
“你那身军服呢?”罗兰又问。
“在首长的房间里。”提起梁东华,傅杰的兴致又没了。他希望罗兰因为这个小借口而不再强求,他不想再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