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又往身上看看，发现他简直就没穿什么，他起床后就直奔了厨房来了，脑子里根本就没想到这是在别人的家里。万幸的是昨天晚上他睡下时脱衣服也不彻底，穿的短裤是能上街的那种。还好，还好……傅杰向她们勉强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傅杰，”他身后有人叫他，他回头，发现是罗兰。“梁伯伯出去了，给你留了饭，你擦干了快来吃吧。”

“啊……谢谢。”傅杰勉强地回答着。他发现这三个女孩儿看他的神色都有些异样似的，他不解，他不过就是比平时更狼狈了些吧？还能有什么更不对的？他当然看不到他刚才像神游一样目中无人地突然出现在厨房里的样子，和他像是要淹死在水龙头底下的洗脸法，以及他现在滚动着水珠，年青精悍，马上就要接近男人的男孩儿身体。

他出奇地没有在白灵的脸上搜寻到轻蔑不屑，厌恶嫌憎的神色。

傅杰吃饭时，三个女孩儿都还在厨房里，她们的面前手边都有不少的蔬菜水果类的东西，好像是罗兰在教小孙和白灵些新鲜吃法。傅杰只顾着低头吃饭，想自己的心事，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她们之间除了有小孙的对话外，罗兰和白灵之间完全在用英语交流。

这些傅杰都不感兴趣，他隐约地记得罗兰好像说过她就是来给白灵补习什么课程的，英语是其中之一吧？无论如何都与他无关，他脑子里乱糟糟地不断想着昨天晚上，还有前天大前天晚上都有什么不对吗？他竟然睡得那么死。

“睡得那么死……”他心里荒诞地自主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多少次后他突然想起，这是他在梁东华发病的夜里诅咒梁家其他人的话。意识到这里他猛然间想起一件事，让他一瞬间毛骨悚然，满身冷汗――他会不会也像梁家其他人一样了，在夜里也开始梦游，也开始失去了自主的意识。所以才会在天亮之后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再记得？！

这可能吗？为什么不可能？！

傅杰被自己突然间的想法震慑了，他再感觉不到其它的，所有的精神理智都陷进了这个问题里。他发疯了着魔了似的强迫自己往最坏的方面想，他想到了他是怎样的在漆黑的房间里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来，全身僵硬目光呆滞地在大卧室里游荡。还可能他走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上，就像梁夫人那样在楼上楼下不停地走动……还可能会发生什么？他都做了些什么？

梁东华呢？如果那时正逢梁东华也在发病，两个梦游人同处一间屋子……傅杰简直没有办法再想象下去了，人最能折磨自己的地方就是不断地把自己往想象中的深渊里推，他无法自拔！

“傅杰，你怎么了？”

突然有人在他身旁轻声地问，柔和的声音，尤其是里面充满了对他的关切，他混乱失神的身心仍然感知了这人的真切。他愣愣地转过头去，是罗兰，他在近距离看到了她清秀脱俗的脸，还有她明亮的眼睛。傅杰没有来由地盯着她看，心里竟然想着原来罗兰的脸色太白了些，没有什么血色不太健康似的，也稍微显得太长了些，眼睛呢？他说不好，总觉得里面有些什么，让她看着不舒服……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罗兰又问。在她的眼里，这时的傅杰比几天前她刚来时变得太多了，瘦削又神经质。他刚才好好地吃着饭，突然间放下了碗筷，直呆呆地抬起头盯着前方，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象着了魔中了邪一样只管看。她和小孙白灵发现后，先是觉得好笑，依着白灵还要捉弄嘲笑他一番，可渐渐地都发觉不对了，他的样子太不正常。小孙和白灵开始害怕了，只有罗兰敢接近他。

“傅杰，你镇定点，别吓着她们。”罗兰更接近了他些，几乎是耳语一样对他说。她的话让傅杰恢复了些神智，更主要的是让他恢复了些三天前那个夜里，梁东华发病时罗兰与他在一起的感觉。他知道了，他不能在人前失态。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对不起，我吃饱了……我头痛，没睡好……”说着他走了出去，离开了她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