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四十不惑

孔子为什么这样红 作者:陈清华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

由于孔子这句话的影响太大,无论男人女人,一到40岁,就开始琢磨:人生的那点儿事我整明白了没有?家里的那点儿事我理清头绪了吗?到了40岁,如果还“惑”着,那可太失败了。

年少时,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虽千万人,吾往矣”,仗着青春的冲劲,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定会石破天惊的,好梦一定会圆的。王维的一首诗写的就是这种青春期萌动:“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大致意思可以这样理解:南方天气燥热,春天到了,青春期到了,内火愈发旺盛,容易在脸上发几个可爱的红色小豆豆。这时的少男少女最能令人相思,大家可以不懈追求,多多益善。

有人说:30岁以前不是激进分子是冷血,30岁以后还是激进分子是白痴。到了30岁,青春期别说泛滥了,连尾巴都看不到了,开始有点紧张,工作还不踏实,钱也没多少,房子还买不起,麻烦了,急忙赶路,不小心摔了一跤,从此预感生活会磕磕碰碰,什么时候能真正地“立”起来啊,往人前一站,让大家全羡慕。到了40岁才终于稳重了,可还是“惑”,怎么着都赶不上圣人了。不是有句话吗,青年人常常相信假,老年人常常怀疑真,中年人知道真相,可他们就是不说。

“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这是指60岁人的幸福。40岁时,还尴尬着呢。这个年龄退休嫌早,提拔已老,混混拉倒。人到40,一世无成。什么“靖康耻”?什么“臣子恨”?也似乎过去了。“白了少年头,空悲泣!”似乎又没有那么糟糕。

40岁,是人生一个重大驿站。人到40就开始明白,世间事没有十全十美的,所谓完美,只是一个青春期的魇语。对身边所爱的人要宽容,宽容了,也就觉得他们渐近于完美。人到40,你有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太和自己过不去。别人有的,自己没有,也不必心痛。因为你也有别人没有的。世上哪能好事全让一人占呢?

一个人,到了30岁还不能独立于父母之外,独立地养家,那就不能算“立”,40岁经历了各种甘苦,还没有洞悉人世间的世故冷暖,还没有明了各种各样的存世之道,那你等着困惑吧。这恐怕是一般人对“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的解读。

我看到一篇文中有这样几句话,说出40岁男人的共同心声:春残依旧未残,梦断依旧未断。大漠与孤烟、长河与落日、光荣与梦想已成为遥远的背景,我们再也没有时间去困惑、去惆怅、去观望、去等待,再也没有时间可以挥霍,而代之以责任、意志和策略。40岁,你已经被挟裹在奔驰的列车上,时间是一维的,空间是狭小的,方向是明确的,惟有前行。

心理学家说,40岁是一个非常敏感、也非常尴尬的年龄。三十几岁还可以称做年轻,过了40岁就真的是中年人了。但是40岁又不能算老,没到倚老卖老的年纪,没有资格谈“急流勇退”。此时如若想“急流勇退”,人家依然会认为你是临阵脱逃,所以遇到困难时没有退路。

《三国演义》开头的一句:“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朋友也好,夫妻也好,子女也好,终究免不了分合。《基度山伯爵》结束语是:“希望在等待中……”这两句中西方名言,应该是全世界男人的“四十不惑”。

事实上,有几个能做到“四十而不惑”?40岁,满脸皱纹了,开始老了。据说,在汉城地铁上,如果你想给一个满脸皱纹的男人让座,一定要小心,没准儿,你的好心好意,反而会惹得他非常不快:我有那么

元涛在介绍韩国这一奇怪现象时说,要知道在韩国,中年男人非常讨厌别人说自己老。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汉城街头的美容店老板娘每天早晨都不是被闹钟吵醒的,而是自己乐醒的。她们知道,等一会儿,店门一开,又会有大批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笑吟吟地光顾了。烫发染发几乎已经是他们的日常课业,而做面膜、打除皱针,才算是值得说一说的时尚流行。“HAHA族”(Happy Aging Healthy Attractive)成了这些人的代称,指的是现代社会里时刻保持年轻和快乐心态的中年人。

韩国的夜总会消费非常昂贵,不是一般年轻人所能承受的,因此是中年人的天下。闪闪烁烁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响,扯开嗓子大喊也难以听到自己的声音,像大猩猩一样笨拙地跳舞也没人多看一眼,这就是很多中年男人深深迷恋的氛围,是他们舒缓工作压力、重拾人生激情的避风港。

韩国人身处儒家文化圈内,同样信奉“四十不惑”这句老话。但是,这句话用韩语来说时,第三个字可以有两种意思,一种是“不”,另一种则是“火”,韩国中年男人就此找到了借口:圣人都说了,一到四十,我们的心里,就像火一样,燃烧着无穷无尽的疑惑和诱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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