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菀此刻已渐渐定下心神,点了点头道:“我虽知道是时泓盗了《千嶂里》,猜到你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将图带出靳国,所以才将东西交到了我手中,不过我却不知道时泓就是北澹王储……”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继续说下去:“我更加想不到的是,原来边国已与北澹结盟,所谓与靳国联姻一事不过是为了让靳国放松警惕。”
边亦远注视着她,眸光亮了下,坦坦然回应:“你所料不错,我边国确实已和北澹联盟,商议共取靳国。”
素菀眉头微拢:“边国与靳国毗邻而居,虽偶有战事,但在各国中关系还算亲近,而北澹虎狼之心,向来是中原北境之大患,这次边国为何会联合异族伐靳?”难道他不怕引狼入室吗?
边亦远脸色暗了暗,移开目光看那门口被夜风吹得鼓起的舱帘:“兵者,诡道也。若拘泥于常道,则难得志于天下。”这是当初他去劝谏父亲不可妄信北澹时,父亲用来回答他的话,但他知道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父亲不惜冒险结盟北澹也誓要灭靳,真正为的是那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数十年的清丽身影。
素菀默然不语,隔了一会才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告诉她这么多,总不会是嫌这件事太过隐秘吧!
“好像已经不止三个问题了吧?”边亦远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但看她一脸正色,却忍不住想逗她一逗。
素菀皱了皱眉,摇头说:“先前姓名与《千嶂里》那两个问题我还未问,是你自己主动说的,不作数;而为何攻靳那个问题,你答得不清不楚,也不能作数。要算的话,刚刚那个只能算第一个。”
边亦远一时哑然,他被她诓了?
“我猜姑娘迟早会到靳宫,届时有些事恐怕需要姑娘帮忙。”他不动声色地看她,等着她的回答。
“嗷……”素菀眼眸轻动,语调上扬,“公子是想让我窃兵符呢,还是想让我偷开城门,素菀一介小小宫女,恐怕无这般的能力。”
边亦远温雅一笑:“舒姑娘不必急着推辞,我相信在下所谋与姑娘所谋应是相同,合则两利,姑娘不妨慢慢考虑。”
素菀沉吟了片刻,低头看梨木矮几上边亦远为她斟的那盏茶,茶色凝碧,清冷的茶香中却透出八月丹桂的气息,她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尚在宫外,将来如何很难预料,不过公子既知我身世,也当相信我绝不会泄露公子机密。至于其它,若我力所能及,我自不会推拒,若我力所不及——”
“姑娘放心!”边亦远出声打断她,诚恳言道,“亦远向姑娘保证,无论何时何地,绝不陷姑娘于险地。”
觉出他语气不似作伪,素菀略感诧异,作为合作伙伴,如此承诺,似乎有些……过重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世的?”她脱口问出在心中徘徊了好久的疑问,“还有,你怎么会有《寒烟远岱图》?你今夜吹的那首曲子又是谁教你的?以及这个——”她指指矮几上茶杯,“这桂花茶的泡法不同一般,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边亦远抚额作思索状:“姑娘一气问了这么多问题,远超三个之数,想让我先答哪个?”
素菀咬了咬唇,捺住性子,慢声慢气地说:“公子若是不愿回答也不打紧,只是恕素菀要先行告退了。”说着,作势欲起。
边亦远伸手止住她,笑道:“在下从未说过要取回《千嶂里》啊!《千嶂里》是姑娘家传之物,交由姑娘乃是物归原主。”
这回素菀是真的惊异了,难以置信地问:“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