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动,她轻手慢脚地向着出声处走去,猫下腰,轻轻扒开草丛,果见一只甚肥胖的灰毛兔子正趴在地上,嘴中甚舒服地啃着嫩草。
素菀嘴角微勾,出手迅捷,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下一瞬那只兔子就到了她的手中。
抓住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将它提了起来,她轻笑出声:“还以为这么多年没练手生了呢!”
灰毛兔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大约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它正好好地享用着它的早餐,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被人拎到了半空?
素菀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她这一手功夫乃是学自师父,而且多少还有点偷师的成分。七岁那年,父母第一次带她去北浮山,师父向她炫耀自己捕兔的本事,她十分不屑,师父就激她比试,她受激不过,结果却摔了不少跟头,不过后来摔得多了,她也就学乖了,偷偷留意师父的动作,渐渐地竟将这手功夫学了个十成足,甚至仗着人小灵活,大有青出于蓝的势头。
抚了抚兔子的皮毛,素菀心里有了主意。她也不再收集朝露了,提了兔子,步履轻松往回走去。
靳涵薇一觉醒来,无意中瞥见窗前几案上多了一只柳条编的笼子,笼子里面有只胖胖的灰兔子正在兜头乱转,样子很是讨人喜欢。
她走近案前,兔子觉察到有人走近,立刻蜷了身子缩到笼子一角,一双圆眼戒备地瞪向靳涵薇。
靳涵薇看着兔子,没有动作。
兔子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危险性,重又展开身子,在笼内转了一圈,悠哉哉地啃起了柳叶。
靳涵枫又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她唤来宫女:“这是谁送来的?”说着,指指案上的兔笼。
“今儿一早素菀带来的,说是给公主解闷用的。”宫女回道。
“她人呢?”
“在花园里修剪花枝。”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靳涵薇摆摆手。
“是。”宫女应声退下。
靳涵薇又对着兔笼看了看,而后伸出手去拎起兔笼。兔子吓得立刻停了啃叶子的动作,再次惊恐地瞪向她。
靳涵薇拎着兔笼闲步走到花园,果然看到素菀正在一株白兰花前徘徊。
“公主?”素菀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见到难得出房门的靳涵薇不免稍感惊讶,目光飘转到她手里提着的兔笼,又添了几分疑惑。
“这是你弄来的?”靳涵薇将手中的兔笼微扬。
素菀点头。
靳涵薇将兔笼递过,淡淡道:“放了它吧!”
素菀接住,有些忐忑地问:“公主不喜欢吗?”
靳涵薇缓缓摇了摇头,默然片刻,才轻声道:“人已在笼中,又何苦多拉它来作陪呢!”
素菀蹲下身,将笼子放到地上,一手扶住笼子,一手拨开笼门,看着兔子小心翼翼地从笼中钻出身,然后“嗖”地窜入了花丛中,她静静说道:“公主一直怪大王、世子还有您公主的身份与责任,困住您的自由,但奴婢却觉得,真正困住您的心的是您自己。身体上的束缚固然难解,但真正永不可解脱的却是以心为笼。”
以心为笼……
靳涵薇一震,看着她,眼中纷涌出复杂难明的情绪。
素菀慢慢站起身,弯腰行礼道:“奴婢大胆直言,只求公主能够放开怀抱,世事难料,未到最后,为何要绝望呢?”
靳涵薇眸色暗了暗,缓缓背过身,默立半晌后,轻轻道:“陪我四处走走吧!这太和行宫我还从未好好看过。”
日子继续一日日地过去,如山间的细流平缓淌过。靳涵薇在素菀的有意劝导下,终于不再终日自苦,偶尔也会出外去走个几步,去的最多是摘星阁。漫看满天云卷云舒,她的心境也渐渐开阔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