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丹丹一身新衣服，头发湿漉漉的，眼眉也像刚用水彩笔画过似的潮润着，全身都散发着新鲜诱人的香味。伟东马上明白了她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接的理由，她一定是进城后先去了美发厅。

他不由得轻轻咂了下嘴。丹丹随即像团棉花一样倒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在宾馆里一连待了三天。临分手时，两人都哭得不成样子。伟东把身上带的钱除了留下路费都给了她。她一开始不要，说：“大哥，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伟东说：“妹妹，我要有一点别的意思，天打五雷劈死我！现在你真是比我更需要用钱，另外你也别在这儿干了，买几件衣服，回家去休息一阵，然后再考虑干点别的，我今后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帮你。”她说：“大哥，有你这片心意，这辈子我也知足了，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你在我最难的时候来关心过我，不能嫁给你服侍你一辈子，是我没这个福气。往后不管什么时候我干了什么，我都永远是你的人，你打我骂我我都愿意。”伟东说：“妹妹，你别说了，你这还不如杀了我呢。”

两个人就这样说尽了世上所有的傻话，这是发生在1991年时的故事。

后来伟东在飞机上看到一张报上讲什么夫妻的“七年之痒”，掐指一算，跟许菲不正是从1984年开始住到一起的吗？不由得怅然一笑。

一路上他还在心里反复为自己辩解：这能怪我吗？但也不能怪她呀。我们谁都没错吧？

20

伟东从深圳回来后，以许菲敏锐的职业嗅觉，马上就察觉到了他身上带回的异样气息。尽管伟东给她买了比往常更多的衣物，但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冷着脸，话都没多说便独自睡了。

伟东本能地打个冷战之余，又似乎觉得自己无懈可击，便独自笑笑，该干吗干吗。

不久，丹丹果真回来了，往伟东公司里打了个电话。伟东倒也想再见她，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她却主动说想休息几天，先不见面吧。伟东说也好。这样在一段时间里两人并没单独相处。

后来丹丹再次给伟东打电话，说自己要到外地学美容，跟大哥说一声。伟东“嗯啊”应答着，语气似乎不是太正常。她便说你忙吧，就挂了。

她不会想到伟东这边是何种情景，真是好死不死，那天正好许菲闲着没事来公司视察。伟东接电话时的不正常表情，恰被她尽收眼底。

像伟东这种初次作案并尝到些甜头的家伙，往往最容易犯两大毛病：一是轻敌，认为浪漫是自己天经地义的权利，全然不会想到在操作此类婚外恋活动时，该首先制订一套完整规范的对外防范制度；二是不善伪装，对丹丹这种有过特殊关系的人，便绝难再恢复到与常人一样的对话语气，那种彼此已渗到了骨子里的了解、默契和密切味道，在吐出的每一个字里都会绽露无遗。这样在接到对方电话时，如果身边不幸坐着现任老婆，则除了木然地连声哼哼之外，肯定便讲不出半句正常的人话。所以，面对此类场景，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个二五眼，何况许菲这种人精。

后来，公司员工们便听到经理室传出了摔茶杯、踹暖瓶、砸镜框、乱碰桌椅的动静，以及伟东的低声请求和许菲的尖声嘶叫。大家在外面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进去劝架。后来还是两个上点年纪的男女员工冲进去，女的拉住许菲，男的不停好言劝说。眼前的伟东脸上已被抓了数道血痕，许菲则用眼睛斜视着地面，对劝架的人说：“你们都出去，这只是我和李伟东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