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银行”,怎么查?
“找个领导谈了点事”,你许菲还真敢跑领导家去核实?
有回伟东甚至把我都搬了出来,愣说罗山回来了,他陪我聊了一下午,然后又把我送上了车。当时我家还没装电话,许菲当然就没法联系到我。而伟东则可以很从容地将电话打到我学校的办公室里,让人转告我在某个时间等他电话。回头他再一次打过来,便可将谎话交代得天衣无缝。
后来在东山这边开上公司后,伟东更是玩得无法无天,直接就可以让丹丹坐火车过来,在宾馆里住上几天。
不过后来是丹丹先觉得没意思了,毕竟半点嫁给伟东的希望都看不到,伟东暂时还不敢想象在许菲面前提出离婚。而跟他这么一直瞎混,注定要永远跟许菲玩猫鼠游戏,那犯得着吗?为一点所谓的感情,就该承受这样的委屈吗?何况尽管知道无望,但作为人之常情,她也难免会不时产生点“移民倾向”,至少会在撒娇时讲出来——若没有这样的想法反倒不正常了。但这无疑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伟东的痛苦,至少他暂时无法在这方面承诺她什么,不是一切问题都能用钱来解决的。结果随着时光推移,她的情绪中逐渐多了些烦躁,让伟东感到,自己分明又在见证一个女人从纯真到泼辣的全过程。
一天,丹丹在与他激情过后,平静地对他说:“我想嫁人了。”
他仰面望着天花板,说:“我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别这么说,都是我情愿的。”她说。
结果她嫁了个在工厂搞技术的大学生,又在街上开了个美容院的门头,既要忙生意,很快又有了孩子,跟伟东见面也就渐渐少了。
此后一段时间里,伟东颇为怅然。尽管早知会有这样一天的到来,但只有到了眼前,才难免会追悔当初没有充分珍惜对方,使那些美好时光尽量延长且丰富。往往,男女间在享受一些美好感受时,总会以为更美的还在后面,而很少想到也许这就是巅峰。
但没关系,对伟东而言,既有了贼心贼胆,就不愁做不了案。反正生活准则已发生了彻底改变,历史车轮便必将滚滚向前。尤其东山这边,与西山那种老城市绝不可同日而语,街头有发廊,宾馆有洗浴,三天两头还要在国内到处出差,机会简直都多得忙不过来。
每次伟东从东山回到西山的家里,当然仍要看到许菲那张永远不变黄色的脸。伟东明白她是气急败坏,鞭长莫及。但伟东如今的装傻功夫已是如此老练,终日都显得事务缠身,一脑门子官司,令许菲彻底无从下口,犹如狗吃刺猬。伟东每每会对着她的背影露出一脸狞笑,好像小孩在大人脑后挥拳头一样,好歹也落个心理满足。而许菲再一扭回身,他脸上立马又会充满忧虑,仿佛在思考国家命运民族前途。
不过伟东慢慢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问题的出现,让他很难再为自己的潇洒而一味得意了。
23
伟东发现,在最近一段时间里,许菲好像不太怎么跟自己过不去了。当然随时随地地呛他几句之类,还是在所难免,但这种小打小闹,对伟东的糙皮囊而言,简直连挠痒痒的效果都算不上。一开始,伟东对此还深感欣慰,颇有种苦日子总算熬出了头的感觉,甚至再到外面干坏事时,都多少有了些收敛(当然只是那种由每天偷一只鸡改为三天偷两只式的收敛)。但这么相安无事过一阵之后,伟东的另一种警觉也开始恢复正常——以前光顾俯首听命了,哪敢对许菲有反戈一击的想法!但眼下既然大环境宽松了,他就难免会产生点民主意识,打算乱说乱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