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只是犯愁。

愁着愁着，酒劲上来，加上头天夜里睡得晚，我便迷糊过去了。

28

醒来已是天黑，正好接上吃晚饭。老王已开车送林老板回了西山，就剩了我们俩。伟东皱眉道：“俩人吃饭没意思啊，找俩女的陪着？”

我忙瞪眼道：“别折磨我了，跟不认识的女人待一块，我难受。”

他说：“那才更需要锻炼呢，你难得来一回，不能浪费机会呀。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大过年的，不光小姐不好找，良家妇女也都回老家了。东山这种移民城市，你现在就是到马路中间去溜达，都没车来撞你。”

我高兴道：“你看，不是我没想法，是你供货有问题，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他打了几个电话，果然不是没人接，就是瞎白话一顿，最后仍只有遗憾，只好作罢。至于联系宾馆的服务员，他说那都是老王干的事，以他的身份，平时这家宾馆上下都认识自己，还真不好亲自去出面接洽。最后仍是两人出门，开车去海边一个渔村吃海鲜。

路上我有点过意不去，说：“你这每天的生活内容，岂不光剩陪我吃饭了？”他“嗨”一声，道：“这算清闲的，等到了旅游季节，从北京到北山再到西山，外加其他地方的狐朋狗友、乌龟王八蛋，哪天要是少了三桌两桌的都算没来人。经常是这边正陪人吃着，那边又来一群，电话打到公司，公司再打到饭店，我就得马上跑出去接。最多的时候，一中午接了五拨。要说这也得算是好事，你说是吧？都是朋友嘛，不就几个饭钱？只要有业务干着，算不上什么。”

我无话。俩人吃饭没怎么喝酒，都说需要素净点。

但饭后他的大哥大却响了。他拿起来听了几句，开始有些笑眯眯，并把目光转到我身上。我知道又没好事。

放下电话，他说：“刚才我问过的一个小子，说找到个小女孩，要送过来让咱们看看。我让他在海边等着。”

我瞪着他道：“反正跟我没关系。”

他道：“见面再说呀，走。”

片刻后到了海边，一辆小面包正等在那里。伟东带我下了车，面包车上也下来了两个黑影，朦胧中如同地下团伙接头。走近看，是一男一女。男的跟伟东握手，口称“三哥”，并以下巴往身后一示意，轻声道：“我们东北老家刚出来的，可好了。”

伟东便推我一把：“过去跟小妹妹聊聊。”

我此时当着外人已不便抗拒他，只好朝前走几步。定睛往那个女孩看过去，全身都被棉衣包得严严实实，连眉眼都看不清。身后伟东跟那男的已凑到一旁，开始点烟和嘀咕。我便跟女孩没话找话道：“刚到东山啊？”

“嗯，下午到的。”

她声音有些怯弱，像是没吃饱饭。而且能听出来，这肯定也是个不喜欢讲话的主儿。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在这种冷天，晚上，野外，又是跟个初次见面的人，要说谁还能话多得说不完，那可真除非是有毛病。

“海边挺冷啊，咱回去吧。”我决心赶紧结束这种无聊场面。

“那行。”

那边俩人也马上分开。女孩站到了对方男的那边，伟东把我拉到一旁，问道：“怎么样？打不打算带回去？”

“你这不胡闹吗？赶紧各走各的吧。”

他马上又转身跟那男的客套，大约是非要给人点车马费之类的。对方则连连拒绝，不停地声称“咱们谁跟谁”之类的，最后还是道着“不好意思”把钱揣起来，上车摇下玻璃摆手喊着“三哥再见”，随即便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