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如今的社会知识,已能明白伟东这全是应酬性动作,不做不“场面”,但对方要真的顺坡下驴,则顿时就会在伟东心目中没了分量。
伟东跟我来到房间里。一进门,他便诡秘一笑道:“你来得真是——正好!”
我不解,以为他又有什么暧昧安排。
“这两天吧,吕波来了,就住这个酒店。”他坐到床上,神色很平静,“偏偏许菲一天三顿都跟着我,让我只能上班时候去跟吕波匆匆忙忙见个面。人家是专门来找我的,我这么东躲西藏,实在让人笑话!没承想,老天爷把你给派过来了,唉!我今晚上就可以光明正大不回家了。”
我顿时差点昏倒,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剩拿指头点他。
他也很明白,大张着双手连连作歉意状,嘴里不停说:“重色轻友重色轻友,理解万岁理解万岁,有话咱明早晨再聊。那什么,要不待会儿我给你安排个小姐过来?”
我嗤之以鼻:“算了吧,以前又不是没安排过,还不是白耽误工夫。”
“那好,明天一早见。”一边说着,他已挪动双脚到了门口,却又叹口气找补一句,“其实我眼下跟吕波吧,还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单纯上床的事。一言难尽呀,她也挺不容易的,回头再跟你细说吧。”说着,终于退出了房间。
我哭笑不得。哼,一言难尽,无非就是吕波常年惦记他,影响了家庭生活呗。而此刻在这楼上的另一个房间里,转眼就将有一场狂欢,那样,所有的不容易也就该烟消云散了。
一宿无话。
次日早七点,他按时回到我房间里,自然满脸倦容。白天肯定又会对许菲解释说跟我聊了一通宵,让许菲说这俩人变态。
来不及多聊,客户便过来招呼吃饭,四人马上下楼去餐厅。我只来得及边吃饭边问了点伟东最近的生意状况,而一提这个,他脸色却刷一下阴沉下来,随即低声道:“我让老房这狗日的给骗了一把。”
“怎么回事?”我惊问。这样的事,昨晚他居然都没来得及透露。
“合作开始之后,设备是卖出去一些。但很快就有客户投诉,说他的设备在运转起来后,总有这样那样的故障,说白了就是技术不成熟。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边服务边发现问题,早晚做出个成熟的样板工程来,再继续大面积推广呗。但服务就需要他派人来常驻在这里,而且大老远跑过来,很多配件什么的不凑手,总是比较麻烦。加上他手下的技术人员看着也不像那么回事,一瞧就不踏实,敷衍糊弄的成分居多,中间还随时可能溜号,再派来的更是一个不如一个。后来又一次需要采购他一批设备的时候,本来都是货到付款的,他忽然来电话说,手头资金调度不开,让我先把款打过去。我想反正是合作者,先打一次似乎也不过分,就照办了。然后就没了下文。”他把事情做了个简要说明。
“人都找不着了吗?”我问。
“他把公司解散了,按理说人还能找到,他又不是大富豪,能跑到哪去,迟早还得吃这碗饭。但他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打官司是肯定没办法。就算是打赢了,按咱们这国情,你也拿不到款,还少不了在法官律师那里倒贴一把,这个你比我明白。你又不能找黑社会去要他的命,钱拿不到,光出气有什么用。总之,这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杂碎,无论骗人还是耍流氓,都能下狠手。如今骗人的都这样,不是熟人不骗,没交情的不骗,跟你好上几年,最后骗你一把,我碰上的不止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