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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拼 8

打拼:六兄弟的血色往事1 作者:浪翻云


 

回到家,洗完澡,我再次换上了那身潮人装备,给外婆说了一声,就走出了家门,也走进了一个风云变幻的仲夏夜。

来到游戏室的时候,刚好武昇出来买烟,陪他买了烟后,我们一起进了游戏室。

游戏室里除了玩魂斗罗、侍魂之类的街机的小屁孩之外,大都是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偶尔有几个小妞,也是一脸的嚣张与痞气。他们玩的一般都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一种麻将机,我们那边叫拍分。

因为我一直不感兴趣,所以也不太懂,里面有什么大三元、清老头、九莲宝灯之类的,好像是台湾麻将。还有一种是一台很大的机子,你买了币之后就向里面投币,然后按钮,推动币,如果你把币上面的烟啊、手表啊之类的推了下来,你就可以拿走,也可以换等价的钱。当年很多人就是玩这个输得精光。

我们进去的时候,小二爷、地儿正在玩拍分,袁伟则是坐在了推币的前面,见到我,又是一阵嬉戏喧闹。那个时候,我们好像不大声说话,拍拍打打就表现不出深厚的感情一样。闹完了,他们说险儿去叫他女朋友了,会先去点菜,等下我们再过去。看他们玩得正在兴头,我却百无聊赖,拿了两个币,坐在那一排的街机上玩起了三国志。我选的是赵云,正在打夏侯惇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站了四个小子,一看就是乡下出来混社会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如果是当地镇上的小混混,一般穿着打扮都要好些,干净些,脸色也好些。毕竟家在街上,天天都回去吃饭洗澡。而乡下来的,往往一玩就是十天半月不回家,吃住都是随遇而安,别说洗澡了。所以一看面带菜色、比较邋遢的,一定是乡下来的小混混。

不管什么年代,潮人总是容易惹事的。譬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你的打扮如果是太子裤、大背头、蛤蟆镜,人们就一定会指着你的后背说:流氓。我也一样,我这么潮,没有人找才奇怪。

“朋友,CALL机蛮屌的,知道我是谁不?”

一段完全没有任何逻辑且语句不通的疑问句搞得我晕头转向。老大,我CALL机屌和认不认识你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我怎么回答你!

于是,我选择了不回答。

我猛地一抖肩,把那人的手抖了下去,望都没有望他一眼,准备继续打游戏。这时,感觉嗡的一声,我后脑就挨了一闷锤。当时真是打得我头昏脑涨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四个人按在机子上一通乱踢。那些人边踢边骂:“?菖你妈,你个小杂种带个CALL机,很屌是吧?老子和你说话你还敢不回答?”“我操,打死他!”

袁伟、小二爷、武昇和地儿听到闹声,马上跑了过来,一把拉开了他们几个,挡在我前面,对那些人说:“操,都是熟人,他妈的你们做什么?”

“你妈的,老子管个卵,这个小杂种太屌了,我今天就要打死他。”

“长毛,你今天是不是想搞?他是我兄弟,你想搞,今天我们就搞大点!”

我当时真的是气疯了,直接想杀了这几个杂碎。我招谁惹谁了,就算老子是生面孔,你们欺生,想水(家乡话,意为敲诈)我,也不用这么张狂,直接上来就干我啊。

一把拉开站在我前面的袁伟,我一脚就踹了过去。长毛没有防备之下,被我一脚蹬得倒了下去。双方就要开打。

游戏室的老板跑了过来,一把拉开了长毛说:“你们几个小麻皮要搞我不管,但是都给老子出去,在里面把老子的机子搞坏了,老子弄死你们。”

我不知道游戏室老板是什么人,但是武昇和长毛好像都对他有些顾忌,双方都说出去再搞。

出去时他们在前面,我们在后面,两伙人向外面走去。才到门口,一直没有说话的小二爷却出人意料地第一个行动了,一脚对着前面的一个家伙踢了过去,我也马上冲了出去,就要开打。

“胡钦,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拿着台球杆,从我们前面五米左右的台球桌旁,边走过来边问道。

三哥!!

“三哥。”我回答道。奇怪的是在场所有的人都发出了和我一样的称呼。

很快三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三哥。”我并不愿意告诉三哥,因为告诉了他,他一定不会让我打的,我就出不了这口气了。

三哥一巴掌打在我脑袋上,指着我和武昇几个说:“他刚回来你们几个家伙就带他打架,一条街上的,你们有事就告诉我唦。打什么打!你们很屌啊。一点不懂事。”

小二爷赶紧说:“三哥,不是我们打架哦,是……”

三哥伸出手拦住了小二爷的话,转头望向了长毛几个。

我当时站在三哥的右前方,而长毛几个站在了我的右前方,我们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所以,我亲眼见到了三哥转头望向长毛的时候,脸色的变化。

在那一瞬间,三哥的眼睛睁大,眼神一下变得凶狠异常。牙齿咬紧,咬肌突出,原本对着我们嬉笑的样子一下变得狰狞起来,几乎是从牙缝中憋出了几个字:“长毛,怎么回事?”(多年以后,三哥也用这样的表情对我说过话。回首往事,白云苍狗,变幻无常!这是后话。)

很多电影和书里面描写人胆怯之后说话都是支支吾吾,但是奇怪,我见过的一般人,胆小的时候说话通常都非常快,倒是内心有愧的说话才支吾。

当时长毛的脸一下白了,就是以一种极快的语速说道:“三哥,没事,是这个小杂种,啊——”

没等长毛把话说完,三哥手上的台球杆已经砸断在了他的头上,他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我?菖你妈,你个乡巴佬。你还开口闭口小杂种,你知道他是谁?他是我弟弟!我不管你今天什么事,你们今天给老子在这里跪到商贸城关门。”

四个人一听,居然一句话都不敢说,当着无数打球看热闹的人就这样一排跪下了。我当时真的是目瞪口呆。

“哦,你起来,去,给我弟弟买条芙蓉王道歉,再回来跪下。”

长毛一听,屁颠屁颠地爬起来,把身边另外三个人身上的钱都收得一干二净,加上他自己的,好不容易凑齐了数目,跑了出去。几分钟之后,又屁颠屁颠地小跑着进来了,手上多了一条黄灿灿的芙蓉王,拿到三哥面前。

三哥手一指,要他递给我。但是我不愿意接,觉得这好像是敲诈,不太英雄。

但是最终还是推辞不过,收下了烟。当场拆了,给我们几兄弟和三哥,以及和三哥一起打球的叫做铁明的一个兄弟一人一包之后,我对三哥说:“三哥,那我们走了,险儿还等着我们一起吃饭呢?你要不要去?”

“我不去了,你们几个玩就玩,听话点,不要乱搞。有事就找我,我就在这里打球,不在的话,我就是回家了。”

“好嘞,那我们走了啊。”

“三哥,走了。”

走出去的时候,月亮很圆。记得书上说每当月亮圆的时候,会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影响,比如潮汐,比如狼人,比如人类的冲动。

这个月圆的夜晚,也许早已注定要发生些什么。如果说这是前戏的话,那后面的事就是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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