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一鸣赶忙辩解:“什么狗屁名牌大学生,进了这个门还不都是小学生。再说咱们赵主任只是中专毕业,哪个大学生敢不服他?大姐你在台里资格老、人缘好,上上下下都说得着话,咱这不懂事的小屁孩还要你多帮衬帮衬。”
龙大姐嘿嘿地笑,意味深长地说:“好了好了,大姐知道啦,以后好好干。”
几天后,龙大姐偷偷将一个烫金的大红请柬交给钟一鸣说:“远大前程集团的一个活动,你去报道一下吧。”
钟一鸣心领神会,但还是有些担心:“这类的商业活动台里会不会给播啊?”
“傻了吧你。”龙大姐嘻嘻笑出声来,“咱们台长都是座上宾,能不给播吗?”
赶到现场一看,胖胖的金台长果然端坐在嘉宾席上,旁边一大溜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钟一鸣签了到,领到一个信封,他用手捏了捏少说也有三四百吧,此外还有一张招待券和礼品卡。钟一鸣的心里活跃起来:妈的,看来这龙大姐的马屁是拍对了。
回到台里,钟一鸣第一件事就是满脸堆笑地将礼品卡交给龙大姐。第二天中餐时又抢着帮吴芳交了盒饭钱。钟一鸣在内心里骂自己,他妈的这从正派君子到势利小人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啊!
大彻大悟的钟一鸣开始频频出现在各种商业活动现场,马如龙和阎小西不止一次地奚落他:“钟大记者,不要你的中国新闻奖了吗?”
钟一鸣脸上发烫,但嘴巴上毫不示弱:“哪里哪里,也是向你们这些老记者学习嘛。”
一次在电梯里碰上赵原,赵面无表情地说:“钟一鸣你是什么还是做什么的好,不要闹得迷失了自己。他马如龙谁都可以做得来,而你钟一鸣却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
钟一鸣很是被震撼了一下,但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扭转过来的了,他已经身不由己,在自己先前所鄙弃、所憎恶的路上越走越远。在坦然接受各种红包的同时,他也开始学着马如龙和阎小西的样子,拿腔捏调地暗示人家送这送那。与此同时,他也学会了和下面地市领导套近乎,再狐假虎威地用地市领导的名义去威吓当地的官员和商人,居然也玩得顺溜起来。一次他还帮一个做工程的高中同学介绍了一笔不大不小的业务,人家塞上一个大大的红包,直夸他“到底是省电视台的记者,说话抵得上一个钦差大臣”。钟一鸣很有些飘飘然,陶醉于手握权柄的幻想当中。当他回想当初乔装成民工去卧底的经历,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次几个人正关在小房子里昏天黑地地甩老K,马如龙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了电话回来,就神神秘秘地招呼阎小西一声,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钟一鸣一肚子的不高兴:“他妈的,老子刚刚抓了一手好牌你们就跑啊!”
“可不能耽误人家‘勤捞’致富哟!”唐宋元诡秘地笑笑,话里有话。
钟一鸣没好气地说:“还不就是几个小红包,犯得着救火一般吗?”
“那可不一定,”唐宋元嘿嘿地笑,“我看多半是条大鱼,看马如龙那神情,小虾小蟹的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还能有什么大鱼,大不了再索要点土特产什么的。”钟一鸣不以为然。
唐宋元只嘿嘿地笑,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刚进办公室,唐宋元就抓住钟一鸣说:“猜猜他们昨天一趟进了多少米米?”钟一鸣摇摇头。唐宋元就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