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金台长都脸黑黑地,见了谁都爱理不理。有细心的人注意到他的脸上有几条指甲的划痕,私下里都猜多半是让宾莉给掐的,谁不知道那宾莉留着一手尖利的长指甲,那五颜六色的指甲油都足够用来刷一堵墙。大伙一个个都为钟一鸣捏着一把汗。
钟一鸣倒不担心金台长来整自己,如此窝窝囊囊地混着既要看领导的嘴脸还要受马如龙的夹挤,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和人家扳扳手腕。这会儿不比去红山煤矿索贿那次,他有足够的底气,只要堂堂正正做人,就不怕谁来借题发挥。他唯一担心的是赵原会对自己有看法,没和他打个招呼就擅自出手,先斩后奏的做法任何时候都是做下属的大忌啊。没想到赵原当晚打电话来,开口就说:“钟一鸣你狗日的还真有狠啊!呵呵,该强硬的时候强硬一下也没事,不做三件恶事没人怕嘛。”
钟一鸣受了鼓励,便将宾莉和小靳与马如龙私下勾结转移广告的事情说了。赵原顿了顿,叮嘱说:“这事你知我知就是,不要再提了。你这样一来,马如龙自然心知肚明,至少暂时不敢再来惹你的了。不过你要是聪明一点的话就应该将事情直接汇报给金台长,由他看着开除谁不开除谁,这样你的目的达到了,又不让金台长脸上太难看,对台里的大局稳定也是好事。”
钟一鸣心想也是啊,自己只顾着一时痛快,怎么就没想到更深的这一层。他随即又想,赵原希望自己这样做事实上也是丢给全台人一个看把戏的机会,届时金台长肯定要保住宾莉,大不了将她换一个部门,那全台的人私下里都会为被开除的小靳叫屈。这样一来,一方面转移了对钟一鸣的压力,另一方面也凸显金台长的办事不公,为赵原将来顶走他预留下一个话头。
《心动此时》的抗洪救灾特别节目在钟一鸣的强烈抗议下终于被取消,马如龙皮笑肉不笑地对钟一鸣说:“咱俩的节目并不冲突,为何你钟一鸣就容不得老兄吃一口饭啊!”
钟一鸣也不甘示弱,不软不硬地回道:“如龙兄,各人在各人碗里吃饭,那饭才不会吃乱套啊,要是我老想着去你那里舀饭,你老兄当然大人大量不会计较,但只怕你手下阎小西他们就会提着棒子来找我了罢!”这样说的时候,钟一鸣马上想到马如龙手下确实有几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而自己这边冯晓雪是个女人,泼辣虽然泼辣,但起不了什么作用。龚大胡子只晓得放大炮,和人家斗起来根本抓不住要害。新来的几个编导也多是从学校出来不多久的学生娃,玩心计玩手腕没一样是人家的对手,有的还没吵架先就脸红了,哪里是马如龙阎小西那一帮人的对手。唐宋元倒是几次找自己要求进《欢乐集中营》来,但这样的人厉害虽然厉害,也容易坏事。钟一鸣心里琢磨,自己作为一档栏目的负责人,没有一两个有勇有谋的死党还真不行。
经过一周的紧张筹备,“《欢乐集中营》抗洪救灾特别节目”终于在越阳市的抗洪堤坝上摆开了场面,义演明星、本台主持人以及捐资的企业老板都已经到位,只等开锣鸣哨。谁知道就在这时,龚大胡子的家人打来紧急电话说他80岁的老父亲突发脑溢血情况危急。龚大胡子本来就是有名的工作狂,这会儿正好又赶在节骨眼上,作为执行总导演的他二话没说,挂断电话就招呼大家“准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