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波和蒋运明看完了曹亮带回来的资料。
“怎么样?”曹亮问两人。
两人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相互看了看。这事儿太突然,他们毫无思想准备。尤其是辛波,他不明白曹亮跟自己谈这些事情的用意何在。因为很多年以前,曹亮曾经跟他说过这么一句话:“辛波,你永远都不要再做买卖了,因为你命中注定就不是个买卖人!你只要把戏演好,就什么都有了,你是一个天生的戏胚子。”这句话辛波牢牢地记住了。这些年来,圈里有很多腕儿都做起了各种各样的买卖,大大小小,五花八门,有赔有赚,有成有败,有苦有甜。辛波属于比较“清高”和“本分”的一类,没有跟任何买卖经营沾上边,他甚至连广告都拒绝拍摄。对于那些成天在电视或报纸杂志上助纣为虐恬然替奸商诱惑老百姓的同行们,辛波心里鄙夷到了极点。他觉得这是一个演员的悲哀,是他们人格的悲哀,也是人与人之间诚信和善良的悲哀。不管你赚了多少钱,这钱是昧心钱,来得无耻,也终将没有好报!辛波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他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和道德。这得益于他个人的经历和家庭的传承。辛波的父亲是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八路,是个脾性和为人十分耿直倔犟的汉子,旧社会念过几年私塾,十来岁就迎着乱世风云混迹江湖闯荡世界了,后来又参加了八路军,跟小日本、国民党、美国人都面对面地厮杀过,立下了不少战功,但官阶却一直没能升上去,直到离休还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副局级党委成员。老人有一句总是挂在嘴边的话,告诫后人:“骄傲、妒忌、狭隘、贪婪是做人最忌讳的四个毛病!”前不久有家保健品公司找到辛波,想请他为一种所谓抗疲劳壮阳的产品做广告,开价三百万。辛波委婉地告诉别人,自己从来不拍广告。对方振振有词地说,就是因为你从来都不拍广告,才开出了这么高的价。辛波说,那我也不拍,除非哪天我再也不拍戏了。别人说,你要不拍戏,谁还知道你是谁呀?没人知道你是谁,我们干吗找你呀?除非我们脑子进水了!一番话噎得辛波差点儿没把喝到嘴里的茶水喷到人家的脸上。
见两人都没有答话,曹亮开口接着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帮我参谋参谋这事能不能做。”
“亮子,要我说,可以做!”辛波谨慎地说,“不过得掂量掂量,因为我总觉得这事儿吧,怎么说呢,忒悬!”
蒋运明说:“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你想,啤酒销售,多大的动静呵!就你亮子?‘斗地主’你是高手,卖啤酒可就难说了。再说前期还得先砸进去二百多万呢。”
曹亮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这事呢,我想好了,我决定干。”
“操,你都想好了,还问我们俩干吗呀?”蒋运明觉得自己被曹亮涮了。
“那我就直说了吧,”曹亮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看了看两人,“我想跟你们二位借点本金。我现在拿不出二百万,差很多。利息呢由你们开价,只要说得过去就行。我拿我的人格担保。如果做砸了,我就是卖血、卖肾,也把钱还给你们!再说……”
“亮子,你这话可有点儿不讲理了呵,”辛波皱着眉头,压着嗓音说,“我觉得这事儿你还是应该再掂量掂量。毕竟二百万不是一个小数。我还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今天是你,或者你的家人有什么意外,急需用钱救命,那我肯定会借给你钱,尽我最大的力量帮你。但是,你要借钱做生意,我、我,怎么说呢,我一分钱也不想借。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我这份儿交情不容易,我不想因为钱的事儿把这哥儿几个拆喽。我们借钱给你做生意,你要是赔了,我们能逼着你卖血、卖肾还钱吗?不可能,是不是?这个道理太简单了。真的,我说的是心里话。”
曹亮看了看辛波,没有说什么。辛波的这番话虽说有些刺耳,但却是实话。这么说,两人是不可能借钱给他了。可以说,辛波和蒋运明是他最铁的哥们儿,既然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就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