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远远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黯然了。她略带苦笑地说:“那你觉得现在还有没有真正的爱情呢?”
“有,当然有,不过太少了。其实所谓的‘爱情’就是男女之间相互吸引和爱慕的一种代名词,太简单不过了,是个全活儿的男男女女就都有。可是呢,大家非得把它弄得是件了不得的什么大事儿,从古到今,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的,把个简简单单的事情搞得复杂、烦琐、伟大得不得了,全他妈的自欺欺人。”辛波的语气充满了对“爱情”的鄙夷,“更可笑的还有人成天拿动物说事儿,什么鸟儿呀鹤呀的,一旦结成伴侣就终身相依至死不移。废话,那是动物的本能,大自然的规律。你要换成人试试?大家要都跟鸟一样了,那不成他妈鸟人了吗?唉——行了,我说丫头,咱就别这么一本正经地讨论什么爱情了。说点儿别的吧。”
“有什么好说的?”叶远远有些失望了。
“说说你今后的打算?比如说准备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对了,我问你,你跟那个贪官儿的感情到底怎么样?”
“谁?”她明知故问,想给自己留下一个思考的余地。
“装傻?”辛波说。
“没有呵,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她说。
“实话实说呗。”
“不知道。那时候我太年轻,也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反正他、他对我挺好的。要说感情嘛,不可能没有。他出事的那会儿我挺伤心的。后来专案组,还有警察、检察院那些人告诉我,他周围的女人多了,养了好几个像我这样的,我才慢慢地对他淡漠了。有时候我觉得你们男人都特坏,一见漂亮的女人就想弄到手,啧,没劲。你也是这样的吧?”
辛波乐了,说:“当然,我又不缺心眼儿。这哪儿是坏呢?这叫本能,是人和好些动物的天性。丫头,你也是三张的人了,别那么单纯,行吗?”
她没有说话。现在她对辛波已经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那层罩在辛波外表神秘的明星光环已悄然褪去,剩下的是一个平常世俗的男人实体。她在失望中又有了欣慰——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和荧屏上的他完全是两码子事。演戏和现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你怎么不说话了?”他笑着问她。
“有什么好说的?我有点累了。”她喃喃地回答。
“那就睡吧。改天咱俩再聊,好吗?”
她点点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此刻她有一种想哭的欲望,她真想独自一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为什么要哭,她也想不明白。
很快,辛波的均匀鼾声在黑暗中游离回荡起来。
段红鹃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发现丈夫曹亮屋里的灯光还在亮着。她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出卧室,悄悄来到丈夫的屋外,侧耳听了听,没什么动静。
她和丈夫已经分居两年了。两年前,两口子因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吵闹而彻底改变了这个家庭的正常生活。事情的起因是她发现丈夫的手机里老有一个神秘女人发来的各种短信,其内容有好些都相当具有挑逗性。忍无可忍的她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同丈夫进行了针锋相对的争执,结果发展到两人破口大骂、恶语相加。天性泼辣急躁的她,用她的伶牙俐齿把曹亮骂得狗血喷头,无地自容。几近疯狂的她什么难听,什么伤人,什么恶毒就骂什么。她甚至把夫妻俩在一起行房事时,曹亮因极度兴奋而说过的那些胡言乱语统统抖搂了出来,以此证明曹亮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氓无赖,百分之百的可耻、肮脏、下流之极的色情狂。那天要不是因为女儿放学回家,及时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冲进厨房抄起菜刀的曹亮不定会干出什么样的可怕事情。从那以后,夫妻感情一落千丈,两口子就再也没有过性爱了。为此,她深深地后悔过,并在以后的日子里极力挽回这种令她苦恼不已和悔之无及的巨大过失。然而她的一切努力都毫无结果。铁了心的曹亮给了她两个没有余地的选择——要么离婚,要么分居。原本一个还算是幸福和睦的家庭就这样被轻易地毁掉了。更令她伤心的是,自己的女儿在感情上始终是偏向父亲的。已经十六岁的女儿毫不含糊地坚信,母亲是导致这场家庭悲剧的主要责任人。女儿曹欣欣曾经对她说过,只要是个真正的男人,都会受不了那种恶毒的辱骂,更何况男人味十足的父亲。在女儿曹欣欣眼里,父亲是个真正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