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姚凯多少有些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后悔了,他极其浅薄的小家子气给这顿本来就已经很糟糕的饭局, 又添了一分恶心。而且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不知道在座的谁跟谁,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场撕破脸面的大冲突。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闷,越来越令人不安了。
“呵呵……”欧阳青终于开口了,他说,“辛波,看样子今儿不是吃饭的日子,一个个都跟刚从旧社会过来似的。要不这样吧,今儿就到此为止吧。你说呢?”
辛波点点头,说:“行,就这么着吧!”
姚凯欲起身,却被辛波挡住了。“我说姚老师,你别动,今儿这集合号是我吹的,谁也甭跟我抢单。来,各位,咱们就杯中酒吧,喝完就散!”说罢,带头端起酒杯,“来,为大家的好心情能够早日到来干杯!”
第二天下午在飞往青岛的飞机上,辛波问起沈莹丽怎么就把姚老师得罪得那么狠呢?沈莹丽就实话实说,只是隐瞒了自己被导演遛上床的真相。“不懂事儿呵,不懂事儿!”辛波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你昨天根本就不该去。早知道你跟姚老师还有这么一出,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去。你呀,你太自以为是了。”“那你能不能帮我在姚老师面前解释一下呢?”沈莹丽喃喃地问。“不能,”辛波回答说,“这种事情越解释越糟糕,你明白吗?”沈莹丽摇摇头,表示不明白。“那就不明白吧!”辛波不想再说下去了。
受叶远远的邀请,蒋运财来到北京,与明亮公司签订协议。曹亮和蒋运明一同前往火车站迎接蒋运财。见面后,蒋运财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郁闷和不满,一个劲儿地追问你们公司现在到底是谁说了算?当然是叶总说了算。蒋运明冷冷地回答说。蒋运财又冲一直闷闷无语的曹亮问,真的?曹亮点点头,算是作为回答。怎么会让她说了算呢?蒋运财显然不信,更不理解。不过他已经看出来了,曹亮和堂兄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曹亮和蒋运明今天一同来迎接蒋运财则是叶远远费心巧妙安排的结果。两个多年的朋友突然变得陌生疏远了,各自心里淤积着难以排解的幽怨和凭空生出的隔阂。过去那种动辄就毫无顾忌地相互挤对、讥讽、笑骂的亲密无间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要说起来挺悲哀的。也许朋友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如果没有节外生枝的波折或许可以长久地维系存在。就像是一棵生长了多年看似坚韧挺拔的老树,不定哪阵风一吹来,就会被连根拔起,轰然倒下,从此结束它历经风雨沧桑的一生。
蒋运财抵达北京的第二天,双方就签订了合同。蒋运财的到来为缓解曹亮和蒋运明之间的幽怨多少起到了一些作用。晚上三人去了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夜总会。夜总会的小姐个个胆大开放,几杯酒下肚以后,就都基本上一丝不挂了,且任由男人们肆意拿捏。蒋运财先是瞠目结舌,而后又欣喜若狂,连连惊叹,没想到、没想到,北京居然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其实这种地方就连曹亮也是第一次来。据蒋运明声称,这家夜总会的老板是他很多年前结交的一个朋友开的。这哥们儿曾经因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八年大刑,三年前刑满释放,然后纠集一帮过去的哥们儿很快就又东山再起了。现如今的社会就是这样,只要胆大加心细,再加豁得出去,发财的路数多如牛毛。夜总会几乎天天爆满,各色人等络绎不绝,从一般混混儿到官员、老板,甚至社会名流,当然来客一律是男性。包房的装饰跟普通的卡拉OK没什么区别,关键在于陪酒小姐风情万种、开放热情、火辣刺激的服务足以让凡是进到这里的男人个个灵魂出窍、本性尽现。
总之,经过了这一夜声色犬马的洗礼,曹亮和蒋运明的裂痕似乎又被弥补上了。他们各自怀里搂着娇淫美貌、色香四溢的女人,喝着、乐着,忘却了一切烦恼和忧愁。去他妈的吧,叶远远爱怎么弄怎么弄,只要能让哥们儿进钱就行啊!沉溺在花天酒地的蒋运明斗志全无。
中午片场休息的时候,那个神秘的电话又打到了辛波的手机上。辛波接听后,对方依旧不肯说话。这一次辛波没有很快挂断,他独自走到远离人群的角落里,一字一句斟酌着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没关系,你要是不愿意说话,就听我说,行吗?你要是同意呢,就敲一下你的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