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样,我先去见见甘总,看看他怎么说?”叶远远说。
曹亮点点头,说:“只能这样了!”
与甘建军的见面彻底证实了叶远远的猜测。甘建军完全没有打算要隐瞒真相的架势,没等叶远远委婉地把话说完,他就直言不讳地将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困境和难题一一地告诉了叶远远。老熊头儿就是因为这些闹心事儿才犯了心脏病的。别的先不说,就连工地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今天上午,来自河南和四川的农民工联合集体罢工,将负责前往调停的老熊头儿里里外外团团围住,讨要说法。老熊头儿像一只掉进了热锅里的土鳖,活活地被焖倒在了现场。要不是抢救及时,这会儿怕是早就冰凉了。再有一个礼拜,扬州方面就要发货了,等货物一到,就得支付三百六十万。目前看来,甘建军恐怕很难按合同兑现有关条款。那你说怎么办?甘建军很平静地反问叶远远。
“我想听听甘总您的打算?”叶远远说。
甘建军笑笑,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说:“我想咱们双方出面跟扬州方面再谈谈,看能不能请他们暂时先把发货的时间缓一缓。或者是按时发货,货款推迟支付?”
“推迟多久?”叶远远问。
“这恐怕说不好。”
“那要是对方起诉咱们违约怎么办?”
甘建军笑笑说:“起诉?起诉谁呀?起诉你们明亮公司?然后引起连锁反应,你们再起诉我?这一来一去最起码也得折腾个小半年吧?半年以后能不能折腾明白还很难说。现如今打官司很时髦,律师和骗子满天飞来飞去,唯恐天下不乱。折腾来折腾去,到了原告和被告都没个好下场,真正剪彩的是律师。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革命道理了。所以我建议在还没有糟糕到非打官司不可的地步时,大家还是以和为贵,各方面都做点儿让步,原则和灵活并举。动不动就要打官司,这恐怕不太符合咱们的传统和国情。你说呢,叶总?”
叶远远点点头。对于甘建军这种事到临头既不翻脸也不认账的理性和超然,她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她暂时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或者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既要最大限度地维护自身的利益,又能避免大家对簿公堂,反目成仇。最后她说,那我们尽快跟扬州方面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这样最好,叶总呵,不是我当面抬举你,跟你打交道我觉得一点儿不累。你这人挺讲究的!”甘建军很诚恳地说,“其实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确实是我当初没有料到的。我甘建军说话办事儿向来讲究言必信,行必果。问题是有时候你是真的迫不得已,甚至干脆就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这样吧,如果你们跟扬州方面实在协调不好,那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三百六十万付给你们。不过,咱们的交情就算是到此为止了。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睚眦之怨不共戴天。我甘建军基本上属于这种人。”
叶远远点点头,回答说:“甘总,我们尽力而为吧!”
“谢谢!”说完,甘建军与叶远远握手。
“我就操他甘建军的大爷!他装他妈什么孙子?”蒋运明又没等叶远远把话说完,就蹿将起来,“丫要敢不付钱试试,操,我他妈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我要不把他姓甘的脑袋扭一圈,让丫回头倒着走道我就不姓蒋!”
叶远远没有理会蒋运明的咆哮,她等蒋运明骂完了以后就又接着说:“要说起来,这笔生意是两位哥哥拉来的,甘总也算是你们朋友的朋友吧。下一步具体怎么做,你们看着办。不过我想说说我的意见,我觉得甘总这人还是比较靠谱的,他不是成心想骗咱们。这回他确实是遇到预想不到的意外了。如果我们能在关键时候帮他一下,也许……”
“别操大爷蛋了,怎么帮他?拿人蒋运财的屁股当咱的脸?有他妈这么帮的吗?”蒋运明完全失去理智了。
叶远远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满脸发红地站了起来,说:“这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拿起自己的手包愤然疾步地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