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荣幸能被如此看重,我是否该仓惶恸哭表示我的受宠若惊,或是该低眉顺目以身相许?不能,我都不能。我只能淡淡微笑颌首:“妇人随夫,无可旁议,臣亦随主,忠心不贰,不必再问。”
刘恒嘴角有着掩不住的笑意:“好个忠心不贰,本王发誓今生再不相问,本王信你,万事都信。”
我有些震惊,有些疑惑。
“你进宫的那天起,本王就知道你不简单,至少不像你身世那么简单,你是第一个敢那么直视本王的女子。杜战也提醒过,以往本王整日活在提防中,却被你轻易打破,也许是一物降一物吧,莫名对你相信。这种久违的信任是本王许久不曾给出的,本王不想让它破坏,所以会竭力维持。”他看我不信,又添了些许的补充。
沉静望向他,对上那双信任的眸子,心头骤然抽紧,他信的如此坦荡,我却必须事事有所隐瞒,愧疚升起,眼前有些模糊,唯恐泪水再度滴落,我扭头看向窗外。
他走到身旁,将坐着的我揽入怀中,声音沙哑:“不要背叛,一生都不要。”
泪水终于滴落,怅然无声,注定我是要背叛的,因为我无法取舍。
窗外寒雨滂沱,我心凉比水。
一道旨意传来,我连跃六级,位居夫人,赏赐承淑宫,灵犀欣喜,上下收拾东西准备搬出,我依旧不绾发髻,单把身上的粗麻换成青布,灵犀不解,我只是笑而不答,既然答应他生死相随,就要从现在开始。
不等安排其他,我先率灵犀去往安宁宫。
踩踏在安宁宫的青砖上,连着裙摆托地的声音,沙沙作响。
我的心有些退却,为着她的身份,也为着她肚里的孩子。
思及至此,仿佛触动了我的痛处,我回意陡深,才转过身,却被殿前侍候的宫娥看了个清,清脆声起,已经通传。
无奈笑笑,只能伫立等候。
须臾片刻,就有王后跟前得脸的宫娥出来迎接。我手中无物,有些歉意,低头随她进入。
此刻宫灯初上,昏黄的灯光让人有些恍惚。
她依偎榻上,身上只着青布棉衣,发髻散乱。
“妹妹坐吧,你来的匆忙,本宫也不曾收拾,见笑了。”她笑得恬静。
我看向她的肚子,平平如昔,幻想着孩童在内伸展腰肢景象,不禁带出一丝微笑。是他的孩子。
杜王后见我如此,语气温柔:“妹妹晋升,本宫还不曾庆贺,都怪这身子不争气,总是劳乏的很,妹妹莫怪。”
她提及此处眼眉间杂着即将成为母亲的幸福,面旁闪烁动人的羞怯。
“是嫔妾的错,早该来朝贺的,只是那时带罪,怕连累了娘娘,况且身无长物,空手前来,总有些不好意思。”我解释着,对她对我,不愿正视不肯前来的原因。
她定定的看我,笑得有些勉强说:“妹妹果然容貌清丽,难怪深得代王喜爱,昨夜听内侍说,代王冒雨去的暄晖殿,是么”
我一怔,回味着她的话:“嫔妾知罪,请娘娘发落。”
她酸酸一笑,“治什么罪好呢?就罚你常年贴身随侍代王吧。”
“娘娘说笑了。”我怀疑她的大度。
“怎么是说笑,本宫说的真心。”说到这里她回视身边宫娥,众人明了,摒退殿外。
“承蒙太后厚爱,去年遴选本宫入主安宁宫,天大的荣耀不过是归功于本宫哥哥,本宫深知代王志向远大,无奈自己才疏,不能相助。从妹妹一进宫时,本宫的哥哥就曾提及你,叫本宫小心提防,几次相见却别有他感,你谦忍聪慧,胸怀沟壑,若代王得你相助必然事半功倍,恳请妹妹莫要为了本宫心存芥蒂,尽心辅佐代王,本宫感激不尽。”
一番话说的泪水涟涟。
我几疑自己听错,愕然看了看她,心中才渐渐回过味儿来,怎样的浓深爱眷才能做到如此,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以选择放手,甚至卑微的恳求那个入侵者,我感叹,自己无法如此舍身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