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说早晨醒来是充满着哲学性含义的原因,而在有意识和存在之间,它构建了一种直接的相遇。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我们却是在无意识之间完成这个哲学性动作的,因为当我们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并不仅仅是重新拥有了意识,我们还重新获得了证实这件事情的能力。而在夜晚的时候,它却并不是如此确定无误的。虽然做梦也是一种形式的思维―所以在理论上,它也算得上另外一种能证实你是存在着的方式―但是,事实上却存在着这样的一种情况:在一整夜的这段时间之内,或许你既没有在思考也没有在做梦。在这些情况之下,就引发了一个有关于你是否存在的难题:假如思考暗示着存在的话,那么当你不再思考的时候,你还是存在的吗?这是一个在本书最后一章中我将会去讨论的问题,而在这里你所清楚知道的是:至少在白天,你是存在的。
将哲学放回到恰当的出发点,笛卡儿在哲学中引发了这一次飞跃。而一旦你身在清晨的时间段当中,不管你当时的脾气有多坏,你都在经历着一种无形但却特别的遭遇―你拥有存在着的意识,你拥有自己在此处的意识。看起来,这是一个有希望的开端,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想法,但它所面对的却是无情的事实。以它为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紧随其后。而在有关于如何对待其确定性这个问题上,笛卡儿却产生了一点不确定性:现在,你是醒着的,你拥有意识,而且你也是存在着的,但接下来的会是什么呢?
保持醒着和有意识的状态,是你与生俱来的一种“本领”。在这里,“本领”这个词语的确切含义是―你能够连贯地思维,能够对事物做出推论。但是,仅仅因为你是“醒着”的,这是否自动意味着你的理智就正在工作着呢?或许,感觉并不会总是保持在那样的状态之中―让你的大脑进入状态,就需要花费一点时间―但是,假如说你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当时的光线条件,你的理智是否也开始了它的工作呢?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因为人可以同时处于有意识和疯狂的两种状态之中,而有意识和有理智并不总是一起出现的。早晨的时候,你不仅仅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而且知道自己正在沿着正常的轨道来进行思考,这就是一件令人颇感愉悦的事情。
比方说,你从睡梦中开始逐渐变得有意识起来。虽然你可能正在质疑着自己的存在,但这个过程正好证实了这件事情的正确性。你开始对你窗子之外的交通状况变得有意识起来:或者是一台风钻正好开始加入这一首“街头大合唱”;或者是垃圾车正从旁边经过,其间夹杂的玻璃杯打碎的声音。因为对这些噪音感到烦闷不已,所以你再次躲回到自己的枕头中间去了。此时,在笛卡儿出生150年之后才出现的哲学家伊曼纽尔?康德,坐在了你的床尾之上。他将立刻开始对你提出挑战―他之所以变得广为人知,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位有名的失眠症患者,还因为他有戴着睡帽穿着睡衣彻夜工作的怪癖―对于你的反应是否是理性的,他有着毫无疑问的好奇心,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