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新中国外交一度跌入了一个严寒的冬季。
在这个严寒的“冬季”里,康生、江青一伙凭借权力,控制舆论,插手外交工作,把极左思潮煽惑得像一头怪兽,上蹿下跳,使毛泽东、周恩来等开创的新中国外交工作的良好局面迅猛地滑向悬崖。
1967年6月,康生给新中国成立以来17年的外交工作扣上了“三降一灭”的大帽子。
他在接见外事口造反派时说:“最近我看了一些文件,发现不是三和一少的问题,是三降一灭,向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反动派投降,扑灭人民革命。”
这顶大帽子给外交工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压力。
周恩来一直是主管外交的。对康生的这一诬蔑,他曾当着康生的面表示过不满。
他说:“外交部总的政策不仅是我兼外长的时候,就是陈毅做外长,也要经过我的手,我都送毛主席看。对外政策基本上是主席讲的,主席讲了,我们才办具体事项。”
面对周恩来的质问,康生支吾着推说是指中联部的王稼祥。
否定了新中国17年的外交,康生他们主张的那一套是什么呢?
康生等人说:世界已进入毛泽东思想的新时代,宣传毛泽东思想是对外工作的中心任务。要斗字当头,不怕断交。
于是,各种各样的胡闹盛行开来。
许多驻外使馆人员、援外人员、留学生,乃至有些华侨就不看对象,不考虑驻在国的法律规定,强行发放毛主席语录、像章及“文革”宣传品,甚至同外国人会谈也要首先念毛主席语录。
有的驻外人员故意疏远当权派,亲近反对派。
请外宾吃饭,把下面的普通的外国人请到贵宾席上,真正的贵宾让人家站着,冷落贵宾。还说这就是“革命”,是“人民当家作主”。
……这种种无奇不有的极左做法引起了驻在国的深深疑虑与强烈不满。
几乎所有的驻外使馆也都搞起了“文化大革命”,驻外大使几乎全部被调回国内参加“文化大革命”。
中国的外交工作基本上处于停止状态。作为政府总理、举世公认的外交家周恩来,三年之内竟没能安排过一次正式出访。来中国访问的外国领导人也大大减少。
与此同时,在国内,在极左思潮煽动下的造反派也制造了一系列各种各样的胡闹。
有的人在群众大会上公然高喊打倒外国政府的口号,有的甚至高喊要武力收回香港。
外交部部长陈毅受到造反派的“穷追猛打”,不能正常工作;造反派把外交部所有部长、司长家里的电话都撤掉,还在外交部门口安营扎寨;外交部的大权一度失控。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1967年的七八月间,在首都北京发生了最严重的三起外交事件,当时叫 “三砸一烧”。
“三砸”,就是砸了缅甸驻中国大使馆,砸了印度驻中国大使馆,砸了印度尼西亚驻中国大使馆。造反派冲进这三个使馆,把人家的国旗撕烂,把人家的国徽砸烂。
“一烧”,造反派放火焚烧了英国驻华代办处。
在极左思潮的肆虐下,短短的时间内,中国同已建交的或半建交的40余个国家中的近30个国家都先后发生了外交纠纷,有些甚至到了要断绝外交关系的边缘。这其中不乏过去一直同我们保持友好睦邻关系的周边国家。
在外国友人的心目中,一向以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著称的新中国,突然变得是那样的蛮横和不可理喻。新中国的国际形象和国际声誉受到严重损害。
毛泽东对外宾说:有一段时间,1967年,我们控制不住我们的外交部,管不了。
有那么两个月,天下大乱。烧大使馆就是在那两个月,都是极左派当权,自己向国外发电报,都是极左啊。
周恩来在艰难的处境中,扼住了外交领域极左思潮这头怪兽的缰绳,把新中国外交事业的车轮挡在了毁于一旦的悬崖之前,为经历了短暂“休克”与“冬眠”之后的新中国外交的全面复苏,争得了宝贵的回旋余地和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