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被瓜分的爷爷奶奶5(1)

空巢 作者:牛车


据说当初在分爷爷奶奶的时候,没有像瓜分爷爷奶奶的财产那样采用抓阄的办法。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大伯娘和我妈也没有像争财产那样一个钉子灌个眼,表现得非常的大度,由两个男人做主。大伯充分表现出大哥的风范,让老爸先挑。

据说大伯之所以让老爸先挑,除了他是大哥该让着弟弟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老爸那臭德行,他怕老爸分得不如意,会把获得的结果否决掉。

据说老爸有那本事,一次他和大伯争地基,为一小块地,奶奶去劝解,他说要把奶奶就地解决。说着说着就举起了手里的锄头,凶神恶煞的,特像个进村儿的皇军,那样子是警告奶奶:再向着大伯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我奶奶呢,表现得像个刘胡兰,瘦小的身子伫立在老爸高高举起的锄头下,一颗长着乱蓬蓬头发的头颅倔强地高昂着,一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样子。

结果又没有见老爸解决奶奶,倒是奶奶后来到了我家,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老爸就那德行,你要说他有多不孝,绝对说不上。关键是不要去惹他,就像我。不,又说错了,我像他,别惹我。

其实老爸这些德行据奶奶说全像他老子,也就是我爷爷。

奶奶说:“你爷爷年轻时就这德行,他俩真是一个巴掌拍下来的。”

那时我就问奶奶:“一个巴掌能拍出爷爷和爸爸吗?”奶奶说:“是啊。”我就使劲地拍巴掌,希望能够拍出一个爷爷和爸爸,可是把手掌都拍红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奶奶就用手点着我的小鼻子说:“你和你爸也是一个巴掌拍出来的。”我更加不懂了:“为什么我俩是一个巴掌拍出来的,爸爸那么大,我这么小?”奶奶就说:“我的乖孙子,小才乖啊。”

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个巴掌拍下来的意思是说小孩的长相或性格和他父亲一模一样,而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却跪在奶奶的坟前为她这个美丽的谎言泣不成声。

老爸在读高中的时候成绩超好,脑筋特灵活,只是在临近高考的时候和人干了一架,把别人的鼻梁骨打塌了。在爷爷卖了一条老黄牛,再搭上奶奶喂的一头大肥猪,赔了那塌鼻子的医药费之后,爸爸被学校开除了。

要不然,他准进了城,成了一白领,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累死累活。

所以在瓜分爷爷奶奶的时候他充分利用这点聪明才智,毫不含糊地挑了奶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个中原因全家都清楚,那就是奶奶优点多:

会喂猪,每喂必三百斤以上,是村子里的养猪高手;

会带小孩,大伯的两个孩子和我除了吃奶外其余的她全都包了,堂兄堂姐还有我赖在奶奶的床上一直到小学毕业;

身子骨特别硬朗,屋里屋外一把好手,做完家务做农活,从不叫一声苦,院子里的人说她是个相当称职的免费长工。

爷爷缺点多过优点:典型的封建专制家长,一统“江山”长达半个世纪。从他十八岁把奶奶娶进门,开始自立门户,就是这老屋的绝对主人。

直到大伯的儿子,我的堂兄结婚后,在儿孙两代“三八”强烈争取民主的巨大声威中,爷爷才被迫退位。在老屋的一扇门被几块砖头堵住,这个大家庭一分为二的时候,爷爷在这间老屋至高无上的权力宣告彻底结束。

为这爷爷三天没有吃饭,只抽旱烟,以此怀念他长达五十年激情燃烧的岁月。

长期的统治地位造成了爷爷的爱管事儿,在家里成了讨人嫌,分家时成了滞销品。还是大伯孝道,在分家会上挨了大伯娘几瞅后决定了爷爷的归属权。

从此爷爷就显得很落寞,经常牵头大黄牛早出晚归。

爷爷的封建统治还造成了一个更严重的后果,就是我家的房子与院子里别家的房子明显不同,别人是火砖小楼,我家是土墙瓦房。

于是分家的第三天,这屋子里凡是能出门挣钱的人统统走了,包括我爸妈,只剩下爷爷、奶奶、大伯和我。五十多岁的大伯娘也赶了趟末班车,到城里一个亲戚家当保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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